楚牧站起来,眯起眼看向屋外,俊美的脸庞竟有些陌生,“玉镯,我先替你保管着。”随即,大步离开了她的房间。
邴宛宸重重地叹口气。屋外雨势渐大,地面起了一层薄雾。
午夜梦回
面对分坐于两间房的两人,仆人们亦感到一丝丝不对劲。兰云从屋里出来立刻被幼山等人堵在走廊里。
“兰云姐姐,将军和邴娘子怎么回事?”幼山问道,乌雅和周远同样带着一副好奇的神情。
“我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不过,大娘子过来时说将军与邴娘子成亲时还要娶楚叔家的二小姐,是主母安排的。”
“怪不得。”乌雅立刻换上鄙视又嫌弃的眼神看着幼山。
幼山抗议道:“又不是我,再说我们将军并不知道这事儿。”
“主子的事儿也是你们能乱议的?”王嬷嬷突然从身后出声,吓坏了几个年轻的仆人。“小心挨板子!”
“王嬷嬷,那将军和邴娘子怎么办?”幼山因与王嬷嬷相处时间长,并不太害怕王嬷嬷。
“他们自己会解决,我们做奴才的做份内好之事即可。”王嬷嬷依然严厉。
众人只得叹口气,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晚间,雨一直未停。邴宛宸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何时才不安地睡着。迷迷糊糊中,邴宛宸仿佛回到现代。她回到北方老家,走在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道路上,道路的尽头是从小长到大的居民小区。
走进小区,熟悉的人逐渐与她打招起呼道:“小宸啊,从南京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看看爸妈。”邴宛宸笑起来。她加快脚步,穿过楼道,迅速跑上二楼,心情忐忑地敲响屋门。
门未开,便听到妈妈的声音,“快开门,小宸回来了!”
“吱嘎”一声,有些陈旧的防盗门被推开,爸妈同时站在门口,笑得灿烂。邴宛宸也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爸!妈!我回来了!”
邴宛宸立刻脱了鞋进门,给爸妈一个热切的拥抱。邴妈妈拍拍她的肩膀,笑道:“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邴爸爸道:“多大也是自己的女儿,快进来喝点水、吃点水果。”
邴宛宸拥着爸妈进了客厅,稍显破旧的家具顿时熠熠生辉,安静的家里热闹起来,其乐融融。
“爸爸妈妈——”
声音很快被楚牧捕捉到了。楚牧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只见邴宛宸呓语不断,眼泪濡湿枕头一片。虽然未确认过,楚牧大致能推测出“爸爸妈妈”便是爹娘的意思。
晚饭时,楚牧听幼山说了,李氏为他安排了一个侍妾,所以邴宛宸才伤心至此。他轻柔地搂起邴宛宸,轻声呼喊道:“阿宸,醒醒!”
沉溺于梦中的邴宛宸,听到楚牧的呼喊,明显一愣。只一瞬间,爸爸妈妈、熟悉的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邴宛宸猛然清醒,眼神迷蒙,似乎尚未分清自己所在之地。待看清楚牧后,她才确认刚刚的一切不过午夜梦回。
“我只是做梦,现在没事了。”邴宛宸低下眼眉,语气有些淡。
“如果你生气、伤心,可以朝我发泄,不要这样闷着。”楚牧心疼道。他握紧邴宛宸的手,试图温暖她的微凉。
“生气?伤心?也许是在逃避吧”此时此刻邴宛宸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阿宸,你这么通透的人怎么看不透我的心?”
邴宛宸冷笑一声,正因为看得透,才知道有些事是楚牧推却不掉的。“好了,睡吧。明天醒来,便没事了。”
楚牧担忧地瞧着邴宛宸。他不想成亲之事成为邴宛宸的心结,他宁可邴宛宸与他争吵、与他对峙,而不是窝在他怀里安安静静、不言不语。
天蒙蒙亮,楚牧便悄悄起身先去上朝。下朝后,径直来到李氏院落。青萍正为李氏准备早饭,见到楚牧吃惊不已,便道:“二郎君,怎么来得这么早?”
“待娘起来,告诉她我在外间候着。”楚牧神色不愉,语气略显冷硬。
青萍疑惑地瞧了瞧楚牧,便进里间服侍李氏。收拾妥当的李氏出来后吩咐青萍准备早饭,对楚牧道:“二郎,找娘所谓何事?”
“这么早打扰娘,二郎先赔个不是。”楚牧语气缓和些,他是来找娘亲商量事情,不是来吵架的。
“无妨,有事直说。”
“娘,二郎不需要侍妾。”楚牧诚恳道。
李氏眉头一挑,语气沉下来,“你这是在质疑娘的安排?”
“娘,二郎不敢,只是实话实说。”楚牧无奈道,他未曾想娘亲反应如此激烈。
李氏冷哼一声,道:“我已经容忍你拒绝多少门户相当的女子作你的正妻,怎么我安排个侍妾,也得你来指手画脚?或者——还是邴宛宸?尚未过门,就这么善妒!”
“娘,当年爹纳侍妾时,您不伤心吗?”楚牧忽然提到陈旧往事。当年楚正亦纳过一名侍妾,可因难产而去,连孩子也没保住,给楚正心里留下不少遗憾。
“牧儿,倒学会将娘的军了!”一提到当年的事情,李氏声音不觉高了几度。当年楚正常年在外,而她留在王都养育两个儿子,时间长了,楚正在西北纳了一名小妾,着实令年氏伤心很久。
“娘,正妻是我自己挑的,却在同一天纳妾,明眼人便知楚家不欢迎这名正妻,这有损于楚府和我的名声。”楚牧放软语气,颇有点苦口婆心的意味。“再者,我与邴宛宸感情正好,此时纳妾,无端给我和她、她和楚府之间多了嫌隙,以后的日子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