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启明打了个哈欠,洗手的时候抬眼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冷淡几乎从眉眼的每一处泄露。
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扬起了嘴角。
很好。
郁启明盯着镜子里微笑的郁启明想。
还是得这样,这样才像个东西。
郁启明推门出去的时候,乔丰年正坐在他床上接电话。
挂着脸,面色沉冷,正劈头盖脸给电话那头一顿骂。
乔丰年脾气算不上太好,但是该有的风度一直是有的,能让他对着电话骂出口,估计的确应该是出了什么惹恼了他的破事。
公事?还是……私事?
郁启明不问。
乔丰年骂完了人,冷着脸挂了电话,努力收拾了一下心情才抬起头看向郁启明,解释说:
“之前跟你提过和省博联名做文创的事儿,有个设计师拿了实习生的稿子交了上去,刚刚那个实习生把事儿闹网上去了。”
乔丰年这两年的精力主要放在他公司的宣传推广上,基本不怎么管设计的事儿,新来的实习生叫什么名字他都得努力回想才能记起姓名,只是偏偏他为了公司跑宣传上了好几档综艺,在网上圈他的名字能引起的波浪比圈公司的名头大得多。
二十出头的年轻实习生憋了一肚子的气,慷慨激昂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字的小作文。
图文并茂指责公司管理无能、设计师毫无廉耻,最后一记乔丰年,质问他身为老板到底能不能好好管一管公司的这一股妖风邪气。
乔丰年这个名字在他这些年勤勤恳恳的努力经营之下,好歹也算在网络社会混了个脸熟,如今这一个脸熟便是一柄双刃剑。
乔丰年对郁启明说的不轻不重,但是郁启明知道,这个事儿闹大了就难善了。
乔丰年捏着手机在郁启明的面前又站了一会儿,微微皱了眉,但是还是尽力在笑。
“本来……想跟你吃个饭,结果出了事儿,我得马上过去处理。”
郁启明点点头,说:“去吧,这事儿要紧。”
乔丰年其实受不了郁启明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不轻不重,不咸不淡,让他心里发搅似地难受。
握着郁启明这个人,本来就跟握着一把沙子一样,那么多年了,乔丰年也不觉得自己真的踏踏实实地拥有过他。
郁启明的今年的生日,乔丰年里里外外准备了很久,他身边几个朋友都看出了苗头,问他你别不是玩真的吧?
乔丰年想,谁特么一玩玩七年啊?
朋友劝他:“别了,丰年,别闹那么一朝,郁启明人不错的,好聚好散,惹你爸妈生气对他也不好。”
乔丰年一巴掌推开他:
“说什么话呢,我妈挺稀罕他的,前两天逛街还给他买衣服呢。”
朋友还想说,被另外一旁站着的朋友扯住了。
结果,乔丰年下定决心的破釜沉舟根本没有机会展示给当事人看,郁启明一点儿也不在意,拍拍屁股就跟着裴致礼一起出了国。
乔丰年当天晚上就把用来准备求婚的酒给砸了。
砸了不到三个钟头,又后悔,后悔到呕心呕肺。
他站在一地的碎玻璃里,看到红色的乱溅的酒液把他们家搞地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