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双隐匿在暗处的眼睛注视着那些官吏的一举一动,无数罪证被摆到了时督主案上。
杯盖落下,眼睫掀起,烟灰色的眸暴露的彻彻底底。
“清君侧,杀无赦。”
随着轻缓的声音,无数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坠下枝头,被送入牢狱。他们哭喊着自己冤枉,却被一个个实证砸在了脸上。
建元七年的夏多雨,一场场雨水洗刷着人世间的罪恶。
那些官吏被一批批的砍头,而时鹤书精挑细选的进士填补了所有空缺出来的位置,时督主彻底成了朝堂的实控者,再无任何人敢与他作对。
……
东厂与东厂提督时鹤书威慑着百官,上到六部尚书下到地方官吏,皆顾及着那一双双藏匿在暗处的眼睛,夹着尾巴做人。
没有人敢在时鹤书的治下为非作歹。听闻当时,未被下狱的贪官污吏在家中失声痛哭,像想要弥补些什么似的去散家财,做好事,只怕自己第二日就被东厂的人叩响大门。
但可惜,一切都是无用功。
东厂依旧会叩响他的门,而时鹤书,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
——《建元闲谈》
……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夏季的小雨渐渐变做了秋雨,随着八月的到来,时鹤书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虚弱。
一向少眠的人开始睡不醒。入秋后,时鹤书似乎总是恹恹的,困倦的。
但过度疲惫的身体会影响政务,时鹤书便宁可不睡也不要睡不醒。
而这样做,毫无疑问加速了他身体的损耗。
虽依旧比起前世摇摇欲坠的时督主要好上不少,但不知是寒意侵入了时鹤书的五脏六腑,还是他的身体早已从内部开始腐烂。
总之,他又开始咳血了。
血液染红唇瓣,又落入白帕,仿若落雪红梅,带着些诡谲的美。
时鹤书垂眼注视着帕子上的血迹,一言不发。
悲戚吗?遗憾吗?
或许吧。
清楚自己的身体将要落下深渊的时鹤书牵了牵唇角。
但更多的,是果然与庆幸。
果然,他还是活不过建元七年的冬天。
幸好,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幸好。
幸好。
幸好今生的大宁,不会再落得国破家亡的地步。
牵起的唇殷红,时鹤书像一朵绽放到颓靡的山茶,明艳却又将要落下。
而随着秋季到来,再度将北俾赶回白山黑水的景大将军虽依旧忙碌,却还是每日抽出时间为时鹤书做身体修复。
只是,聊胜于无。
以往,一次身体修复能保时鹤书至少七日平安。但现在,仅能保三天。
“……罢了。”
时鹤书挣脱景云的手,而半跪在地,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的景云愣愣地看着时鹤书。
“不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