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萧闻言眉头一皱,抬眸看向傻站在大殿门口的白崇文。白崇文没料到白萧居然没走远,当下便愣在了原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到:“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她自己摔的能摔这么远?!”白萧觉得白崇文这个人实在是离谱。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宫女太监:“都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有人受伤了吗?赶紧去寻太医啊!”
小太监闻言赶忙应了声是,扔下手中的扫帚,飞快的朝太医院跑去。
白萧则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易双儿的身上。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崇文。
“皇兄,你真的让臣弟太失望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易姑娘!”
囚帝翎(三十三)
“失望?”
白崇文对这个词,感到既陌生又难以置信。
“你失望什么?本殿下是太子,将来也会是北溟王朝的皇帝。天子驾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家的女儿,本殿下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了。是她自己不懂的珍惜,非要缠着本殿下。本殿下没治她个狐媚惑主之罪,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白萧闻言眉头一皱,神情严肃的说到:“皇兄,你难道从未看过治国论吗?治国当以民为本,仁政为本,德行为先,廉政为重。夫子所教导的,皇兄都忘了吗?”
白崇文听闻这话,蓦地愣住。气势瞬间被消减了一半。他下意识的就想反驳:“本殿下,当然没忘……”
白萧却并不想听他狡辩:“皇兄若是没忘,今时今日,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这位易姑娘,皇兄分明知道她是奉命行事。你不愿意,便将她送走就是。何必要这么为难她?这对皇兄而言有什么好处吗?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强迫皇兄不成?”
白崇文被白萧说的哑口无言。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不想丢了脸面。于是便放软了声音,端正了姿态,温和的说到。
“本殿下身为太子,待人处事,自然要恩威并施。若一味的仁政为本,岂不是要让手底下的人,无法无天了。”
白萧听闻他说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他又不是要和白崇文兄友弟恭一辈子,自然也不必给他台阶下。
“皇兄究竟是恩威并施,还是君权至上,皇兄自己心里清楚。若皇兄登基之后,还是这般不把臣子百姓放在眼里。那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兄好自为之。臣弟只道,原来今日才看清皇兄。实在是,失望至极。”
白萧这话说的极重,生怕白崇文不会记恨上自己。但他说的也是实话。都是要做皇帝的人了,怎么能不知道为君之道?若他能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白崇文的心,再一次被失望这两个字戳中。而且这一次还升级了,变成了失望至极。
他瘪了瘪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难受的他想哭。但长久以来养成的唯我独尊的习惯,让他低不下去头。也只能固执的瞪着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萧,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求饶。
在他们这两尊大佛产生争执的时候,太医院的人灰溜溜的赶了过来。
“祁王殿下,是这位姑娘受伤了吗?”
白萧闻言微微颔首:“这位姑娘是翰林院易学士家的嫡女。你们先将她带去太医院里医治吧,若情况稳定,便通知她的家人,接她回去。”
“是。”太医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
易双儿被扶上了担架,她强撑着精神抬眸看向白萧:“祁王殿下,您的衣服……”
她想将祁王殿下的衣服,还给祁王。
白萧按住她的手腕,摇摇头:“现在虽说入了夏,但到底是夜晚。风吹到身上依旧是凉的。你又穿着单薄,就先披着吧。本王也不缺这一件衣服。”
易双儿听闻这话也不再推辞:“多谢……祁王殿下。”
白萧看着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抬眸看向瞪着自己的白崇文,便越发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去。
白崇文见白萧被自己气走了,想追上去,但追了几步,骨气和自尊又让他停下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在原地转了一圈。心里想着,不就是赌气吗?他也很生气,他都服软了白萧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的针对他?
这是白萧的错,不是自己的错。退一万步讲,也是两个人都有错。竟然两个人都有错,那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哄他,而不是他来哄自己?
白崇文就这么安慰着自己。但他在原地等了一刻钟,又突然想起了白萧现在的处境。便仿佛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将所有的骨气和自尊抛之脑后,一刻也等不了的追了出去。
然而待他出去,东宫外已经空无一人。白崇文莫名觉得心慌,他赶忙叫来了御林军,在皇宫内扩大范围寻找白萧。要是找不到人,便直接提头来见。
白萧在御花园内闲庭信步,走了好几圈,终于在自己身后看到了一个黑影。他装作不知道,朝种满了竹子的青竹林走去。这儿光线暗,又鲜少有人走动,实在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如他所想,身后跟过来的那个人见他走进了青竹林,也的确动手了。那人身形修长,行动敏捷,一个跨步上前便捂住了白萧的嘴巴。
白萧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那个黑影似乎勘察过周围的地形,对皇宫里的布局十分的熟悉。他一手捂着白萧的嘴巴,一手揽着白萧的腰,将人带进了一座荒凉的宫殿里。
白萧表情惶恐,心情却极好。终于要下线了,终于要狗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