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又静下去,周景池感觉到赵观棋的手臂就紧挨着他的手臂。两人离得这样近,又好像隔了个楚河汉界。
周景池感觉身下不是床,是自己的棺材板。至少他现在就僵硬得像具尸体。
鼓起勇气碰了碰隔壁的手,赵观棋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周景池。”
那只手到底没有撤开,风吹在他们两人之间,是凉的,也是热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觉得可以试试。”周景池答得飞快,提前打好的腹稿统统热成一滩浆糊,迟来的主动也不确定还能不能挽回。
“试什么?”
“试试能不能”他的心快跳出来,“在一起。”
赵观棋听笑了,侧头盯他:“为什么又反悔了。”
纵使有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心理准备,但周景池还是哽住了。后知后觉的恐慌像风一样漫上来,他恍然发觉,自己原来是怕的,不过不是怕和赵观棋在一起。
是怕自己做不好。
被问到这个问题,他起先想辩解一下‘之前是觉得现在不合适’这个理由。话涌到嘴边,翻了又翻,最后胎死腹中。
脑海里翻腾起好多有的没的,无缘无故地就闪过一些卷面上的试题。周景池做过的各类英文论述题,通常题干前半部分会根据材料给出观点,供他选择或阐述。
末尾再缀上一句:why,orwhynot
赵观棋问他为什么,可他觉得
为什么不呢?
窗外乡道恰好有车经过,远光灯晃晃悠悠透进来,照亮赵观棋的眼睛,周景池在凉席上侧过身子和他对视。
对视越持久,黑夜越静谧,渐渐变了些意味,夹杂着一丝一缕两人都未曾感受过的暧昧与缠绵。
爱情是必须的吗?好像并不是。
至少在周景池这里,从来不是。
但规则创造出来只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框住了他自己,他变得束手束脚,变得固步自封。拦住一些可能重蹈覆辙的时机后,他终于承认自己的原则变得不值一提。
因为是你,因为你的一言一行,我情愿撕开一个口子供你闯进,情愿毫不吝啬地给彼此一个机会。
“为什么不呢?”他鼓起勇气握了握赵观棋的手,“我好像对你也挺有感觉的。”
落荒而逃的手在最后一瞬被狠狠反锢,赵观棋的手不偏不倚滑进指间,稳稳当当,与他十指紧扣。
“你确定吗?”赵观棋问他。
他自问,现在是合适的吗?是完美的吗?是正确的吗?
可什么是合适?什么是十成十的完美?什么又称得上百分百的正确?
周景池恳切点头,聚精会神回握住那只手:“不过,我不用谁追谁,就顺其自然,相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