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她鼓起了勇气,也从过去的错误中痊愈,没有错过松子伸向自己的手。
“我很讨厌宋汀,”宋其松话语像只在口腔里打转,他说得好含糊,“他不是一个好爸爸,他经常叫我做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情,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我该喜欢什么。”
姗姗来迟的告状。
幼时小松子把日记本当作自己的哥哥,当作自己永远的树洞,他写下:我讨厌爸爸!爸爸很坏!他又写我也讨厌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但是我好想妈妈,我也讨厌自己。
现在他终于可以将这份委屈诉诸于妈妈,尽管这份情绪在时间作用中已稀释无几。
但妈妈最终还是听见了不是吗。
他恨父亲,于是在今天慢半拍地、但却彻底地实现了逃离。
他思念妈妈,于是在今天蹩脚地朗读着日记本里的真心。
“对不起噢,松子,我总觉得宋汀能给你更多,也不想让你因为我恨他……”向蕙翻来覆去地道歉,宋其松想如果有时空机器妈妈们肯定是第一批要试险的人。
向蕙还在说:“我当时太软弱——”
“没有的妈妈,”宋其松为她纠正掉她长久以来的错误,“你当时分明那么勇敢。”
松子想哥哥说的太对,妈妈当然也可以犯错。
他原谅妈妈,因为他知道,在决意逃离的那瞬间里,妈妈不止是妈妈,她还是忠于内心的自我。
妈妈哪里不勇敢。
妈妈多勇敢。
雨的痕迹
由于天气原因飞机取消了,不得已宋其松又定了一趟明天下午的飞机。
方才向时齐和他通了短信,说他和原也已经约好了明天下午的采访,决定通过采访的形式将真相全部揭露。宋其松对了一下时间,基本上他一下飞机就能直接赶到演播厅,时间绰绰有余。
趁着妮妮放学,甘淑带着他们来吃河边的烧烤,小姑娘眼睛乌溜溜地盯住他,甘淑叫她叫人:“这是哥哥,松子哥哥。”
妮妮怯生生叫他:“松子哥哥。”
宋其松摸摸她小脑袋:“妮妮好。”
妮妮乖乖应好,但身子却朝甘淑侧着,眼睛不太敢直视宋其松,只是时不时假装不经意间看他。
甘淑把没辣椒的那份挪在妮妮面前:“说了吧,太久没见人都不认识了。”
妮妮确实不记得眼前的哥哥,最近的印象还是一周前他回到自己的家,和爸爸在一起氛围嚣张跋扈,她甚至都有些怕他,她不再吭声,安安静静攀着妈妈的手臂坐着。
甘淑先递了一串沾了辣椒的牛肉串给宋其松:“你之前说的那个u盘我在他抽屉里找到个,银色的是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小巧的银色u盘,漆面在路边大灯的照耀下显得闪闪发光。
宋其松心头猛然一跳,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真找了?”
饭前他说想要甘淑帮忙找找宋汀最近用过的u盘,说里面有对他们而言很关键的证据。其实他对甘淑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着多一个人或许能多一条路,再加上今天后续发展完全脱离他控制,他更是没想过甘淑听了还听了进去,走前更有心思帮着他找u盘。
甘淑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难得求我帮忙我肯定帮啊,再加上最近确实善心大发阿弥陀佛。他平时不太重要的就放床柜那边的抽屉的,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但是又想想你对他来说确实不算重要,所以就先拿着了。”
宋其松哪有心情还计较什么重不重要,万分小心接过这枚最贵重的东西,他将其熨帖在自己掌心处。
“是的,我当时看就是这颜色。”
宋汀估计当时想的也是宋其松会答应他给的条件,以求方便也没将其塞在什么隐蔽地方。
甘淑不在意地挥挥手,她想摸根烟,但看见自己女儿正乖乖吃着土豆片便放弃了这心思。
她挑了串烤馒头塞进嘴里:“你反正等下回去看看,如果不是我就去撬他保险柜,再给你翻翻。”
她说话说得太轻松,妮妮在旁边听着还不自觉给她鼓掌,星星眼着夸妈妈是采花大盗。
甘淑捏她嘴:“谁给你教的采花大盗,这叫正义使者。”
妮妮拍着手继续夸:“哇妈妈是正义使者!”
甘淑眯着眼笑欣然接受。
宋其松还有些担心,他皱了些眉问:“他会不会对你做什么?如果他要生气对你不利的话我不要也行,我们有自己的对策。”
甘淑笑着看他:“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讲。”
宋其松严肃了神情,他道:“你说。”
甘淑慢悠悠啃着馒头:“今天这件事后,相信我,你从此就从你爹生命中除名了,他不会再在乎你任何一件事,更不会为你花任何心血,意思就是报复你都懒得。”
宋其松无语:“这不天大的好事。”
宋汀确实是这种人,试验失败便果断扔掉失败品,好像这样就代表着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失误。小时候宋其松最担心自己还要被爸爸抛弃,他奋力追呀追呀,哪想现在是自己主动踹了爹。
“对啰,”甘淑耸肩,“我意思也是他根本不会care这u盘去向,我估计他现在都恨不得把你呆过的地方全粉刷一遍。”
宋其松明白她说的意思,但是现在这情况还涉及到人,并非单纯的物品这么简单。
“但你也参与了。”
“别说的我像是参与违法犯罪一样。”
宋其松沉默,半晌又说:“我确实担心,不想太连累你。”
甘淑见他模样简直新奇:“你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了?我现在能算你第二个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