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拒绝后的张泽天恼羞成怒,性情大变,妄图对她实施殴打。她被张泽天施暴后倒在地上,急情之下拾起散落在地上一把裁纸用的大美工刀,多次进行警示反击,对方视而不见,仍然不决定停手。
小唯很绝望,在张泽天借势压住自己时向对方侧颈猛刺三刀,割破颈动脉致其大出血。张泽天被刺后极度惊恐,捂住自己的脖子止血,又被她先后刺伤手背和手臂。受伤的张泽天没撑多久,两分钟后就已经无法挣扎,再过了三分钟后因失血过多死亡。
小唯身上有大量血迹,大部分是张泽天的。她的手部有伤,手臂上有多处淤青,脖子上也有被手掐出来的浅痕。她在张泽天死亡后就一直瘫坐在地上,精神已经失常了。童玉卓稍后来接她,目睹了画室的狼藉,遂报警。
2021年12月27日,此案开庭审理,进行一审。作为公众人物的何之唯闹出此事,此次庭审因舆论压力过大全程直播,为公开庭审。法庭里挤满了记者,小唯站在被告席,童玉卓作为第二证人出席。我坐在被告人家属席,听完所有过程。小唯自己的证词无法证明她是否蓄意谋杀张泽天,童玉卓作为第二证人的证词为:小唯瘫坐在地上,已经精神失常了,因此不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童玉卓特别强调了“精神失常”这个词。她知道,如果证实当时小唯的精神状态不好的话,小唯不需要为此次事件负责。那天童玉卓在法庭上说了很多,多数与小唯的精神病史相关。我发现,尽管她在说的时候尽量在保持自己的冷静,但声音还是有些微妙地发颤。
小唯没说任何话。她的辩护律师很镇定,很冷静,仿佛很自信这场官司他能为小唯打赢。他很守序,等待法官叫道自己后再出示证物证词。我当时不敢相信这一切,只能默默地望着小唯带上手铐安沉默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低头。她的表情很漠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见到张泽天父母的样子。他们阴着脸,也一言不发,认定了小唯就是蓄意谋杀自己儿子的疯子,无声而恼怒地等待法庭对小唯死刑的宣判——直到小唯的辩护律师开始陈述自己的所有证词,一沓厚厚的资料,一点点念,念了至少半小时。
以下为何之唯本人证词:张泽天通过姐姐何之诚与她相识,那年她十三岁。她在十三岁到十六岁期间目睹张泽天不断对姐姐行暴,张泽天便以此要挟她:如果不为他画画就将姐姐打死,年幼的何之唯见状,遂开始一直为他画画。
2011年5月23日,这年何之唯十八岁,在被迫与张泽天出席油画展会时碰到一位收藏家。此收藏家希望何之唯为家人作画,她没有这个意愿,张泽天却因为劳酬很高因此强迫她接受委托。她在那时反抗对方,结果遭到性骚扰,并被对方警告道:如果不听话的话,一切就不是单单像这天一样,摸摸她就完事了。
她被警告道不能报警,必须完全配合张泽天,满足他任何的要求。不这么做,或者想拼个鱼死网破地报警,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杀害自己的姐姐何之诚。就算他因此被抓获,在警察到来之前他也要把姐姐给杀了;如果没杀成人就做了牢,他也会暗暗叫别人帮自己杀了何之诚。
为此,她从头到尾就没有吭过一声。
2012年8月21日,何之唯十九岁,医院妇科的就诊记录显示她遭到了侵犯。这是张泽天第一次这么做。
2012年10月14日,何之唯在同年再次就诊,医院妇科的就诊记录显示她遭到了侵犯。这是张泽天第二次这么做。
2013年3月22日,何之唯二十岁,医院妇科的就诊记录显示她遭到了侵犯。这是张泽天第三次这么做。
2013年8月10日,何之唯同年确诊患抑郁症。
2014年8月18日,何之唯二十一岁。张泽天与何之唯结婚。何之唯被迫答应,仍然因为对方要挟她,如果事情不能如他所愿,她的姐姐就得死,她自己也会死。
婚后张泽天曾多次在违背何之唯的意愿下对其实行侵犯。2016年3月16日,何之唯二十三岁,确诊精神分裂。他们之间这样的事一直持续,直到何之唯二十六岁,怀孕了。
小唯的辩护律师就这么念着,张泽天父母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阴沉愤慨,变为怀疑,变为难以置信,最后变为不知所措。我和童玉卓早在律师念到三分之一时就开始哭,脸上的泪永不停止。
很多人就和我们一样,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有些人直接不管不顾地中途离场,就连审理此案的法官都将自己的眉头皱得要纠在一起。整个法庭在小唯的辩护律师念证词是安静得出奇,氛围压抑得让人窒息。所有人都在感伤,这些不堪的事迹被冷冷地一一罗列时,就像往人心上一刀一刀地捅。
只有小唯,一个人站在被告席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没哭,没笑,没吵,没闹。她只是这么站在被告席,无数只镜头对着她拍,她所有的遭遇就此全然公开。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二十八岁的大艺术家何之唯的一切:她从自己十三岁那年起,遇到张泽天的那时候起,就被不停地胁迫,不停地折磨。
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八年的时间里,被同一个人一遍遍不知轻重地侵犯。当一切真相公众于世时,她已经不是那个昂贵而高调的艺术家了。她是可怜的杀人犯,疯子,精神病,被侵犯过的悲惨女性;她杀了自己的丈夫,儿子是丈夫侵犯她的产物,她很凄惨,很病态,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