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区别,眼前的这幅画作上,全然没有因岁月流逝而导致的陈旧,也不见因流落异国而造成的损伤。
这是一副完完整整的《锦绣江山图》
于是,萧策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应当是在梦中。
偶尔确实是会有那么几次像现在这样的体验,虽然明白自己是在做梦,却又不会从梦中醒来。
就像是一个悄悄寄宿在主角身体里的清醒灵魂,虽然不能插手,却能在随波追流中体验一段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的人生。
这种感觉很新奇,萧策并不讨厌。所以他这一次梦到的难道是……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清醒的意识忽然又一次陷入了泥沼。
……
萧策?
没听过的名字,那是谁来着?
短暂的迷茫过后,“萧季渊”略过这一个小插曲重新拿起了笔,低头继续批阅他的奏折。
不过是一日未处理公务,“他”桌案上的折子便已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其中,一大半是所谓的忠言逆耳,一小半是无聊的互参互骂,再有,便是千方百计地试图问他要钱要粮的——
比如,工部尚书黄徐钦。
将其一篇洋洋洒洒的折子看完后,“萧季渊”只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几分。
“他”放下笔疲倦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稍一抬手,一旁候着的小太监便心领神会地奉上了茶点。
上好的碧螺春香气清高,“萧季渊”轻呷了口后偏头看了眼,才发现那是一碟子做工精细的桂花糕。
下意识地,“他”勾了勾唇角,“乐昭。”
“萧季渊”转过身,对上了起居令史略带迷茫和疑惑的眼神,以及一张陌生的脸。
不对,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个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眼神。
捏着茶盏的手指在不自觉中用力到骨节泛白,蓦地,“萧季渊”忽然站起了身……
萧策呆坐在床上,望着家中熟悉的装潢,久久未能回神。
他其实已经记不清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唯一还记得的,就只有坐起的那一瞬间,心底骤然涌起的心慌与空茫。
他很少体会到这种感觉,唯一一次似乎还是很小的时候。他在老宅的后院中玩闹时不小心扯断了爷爷送他的手串,珠子劈里啪啦地落了一地四散开来,小小的萧策捏着断裂的红绳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去捡,可是最后,纵使是在大人的帮助下,珠子的数量还是少了一颗。
那天晚上,萧策捧着装满珠子的小盒子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后院里,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永远找不到这颗最后的珠子了。
真不是什么好梦。他苦笑了声,瞥了眼窗外的晨光熹微。
才这个点,小朋友估计都还没醒。这般想着,萧策起身下床,洗漱完毕后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