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忍耐地等着对方把话都说完。
“咦?怎么不说话?没打通?”李松非又在那边喊。
“别嚷嚷了,什么事?”
“出来喝酒呗?真打算一天天的就蹲在你那小屋里?”
薛嵩明揉揉眉心,稍微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他这时才听出李松非的背景音里有很小音乐声,看来人现在已经在酒吧了,还得亏对方专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他打电话。
“不去。”他一口否决了。
明明他今天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就是累得慌,整个人都提不起劲。
“诶,我还叫不动你了?我们可好久没来这地方聚了。”
“今天不是才刚吃了一顿饭吗?”
“那饭点吃饭跟酒吧喝酒能一样吗?出来出来……”
薛嵩明沉默。
“我一个人在酒吧,那个孤独寂寞冷啊……”李松非开始一个劲地卖惨哀嚎了。
“行了行了。”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薛嵩明及时打断了他,“我去。”
“得勒,快来!”
挂了电话后,薛嵩明又放空了一会儿,这才拖着沉重的身体拿着车钥匙出了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松口,大概是想通过放纵来排解烦闷吧。
路上开车的时候,薛嵩明的手机又响了一声,薛嵩明以为是李松非又在发信息催他了,可他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打开看了一眼,梁悉的名字却跃然眼前。
对方发过来的信息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晚安。
薛嵩明盯着看了三秒,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晚什么安?腻腻歪歪的跟那高中生谈恋爱一样,还真以为他会吃这一套?简直是笑话!
但没过几秒钟,他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随后缓缓皱起了眉头。
梁悉在“晚安”后面放了个逗号,说明对方应该还有话要说,可他等了半晌,对面却一个屁都没有憋出来,甚至连“对方正在输入中”这行字都没有看到。
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下句话还没发出来就捧着手机睡着了?
薛嵩明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倒扣,踩了一脚油门。
十分钟过后,他人都已经到酒吧门口了,梁悉那边依然没有发来下半句话。
于是他终于确信,“晚安”这两个字一定是梁悉在困懵了的情况下发的。
薛嵩明黑了脸,深觉自己被浪费了感情。
他没再纠结此事,转而一头扎进了酒吧。
这家酒吧是本市规模最大的一家酒吧,背后老板神秘得很,似乎是有点道上的背景,所以鲜少有不长眼的在这里闹事,薛嵩明跟李松非喜欢这里的环境,也乐得照顾那不知名老板的生意。
他们一伙人每次来酒吧都有固定的位置,这回也不列外。薛嵩明已经远远在人群里看见李松非了,那人穿着骚包的粉色衬衫,解开最上面的三颗纽扣,露出了一对若隐若现的锁骨,他一只耳朵上还戴了一个钻石耳钉,在昏暗的灯光下反着光,很难让人不注意。
“嵩明!”李松非几乎在同一时间看见了他,在卡座里朝他招手。
薛嵩明单手甩了一下钥匙,信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李松非这人就喜欢热闹,薛嵩明还没来,他就叫了好几个人在身边陪着,一个端酒,一个喂水果,还有一个站在面前跳舞,李松非那厮醉倒在美人乡里,看上去陶醉得很。
那么一小块地方堪称群魔乱舞,薛嵩明甚至都找不到地方下脚。
他“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了,“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玩这一套的?”
他跟李松非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两人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李松非生来多情,走到哪儿都得拈花惹草,可他学不来这种做派,每次被李松非约出来也对这些事敬而远之。
可李松非再怎么混球,也知道分寸,正事上面从来不含糊,所以薛嵩明才会跟他一直交好。
要是换作平时,薛嵩明这会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他这段时间本就烦躁,这下又见到这幅场面,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这就是所谓的“孤单寂寞冷”?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作势要走,李松非见状便赶忙起身,扒拉开人群拉住了他。
“哎哎哎,怎么刚来就要走呢?”他朝身后挤作一团的的那几个人挥挥手,把他们都给打发走了。
薛嵩明这才不情不愿坐了下来,那三个人虽走了,但卡座周围还留下了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又浓又腻人,他一坐下就闻到了,不禁连连皱眉。
也不知道李松非是怎么能忍受的,跟嗅觉失灵了一样。
“就你一个人?”薛嵩明接过李松非递过来的酒杯,低头浅酌一口。
李松非从小跟他混到大,他喜欢喝什么酒,这人都一清二楚,每次叫他过来都会提前点上几杯。
只是这回他来晚了一些,这酒喝进去就不对味了,他只喝了一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咳,叫过韩跃他们,没来。”李松非摸了摸鼻子,表情很不自然。
他平常到酒吧喝酒都是呼朋喝友的,今天这里却只有他们两个人,确实是少见。
“大忙人当然叫不出来。”薛嵩明冷笑一声。
韩跃那一伙人也算是薛嵩明的朋友,虽然薛嵩明跟他们的关系没有跟李松非那么亲近,但平时也算有所往来,可自从今天跟那些人吃了一顿饭之后,他就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有所疏远,可能这种疏远并没有过多地从语言或动作之中表现出来,但薛嵩明对这些情绪格外敏感,哪怕只有一点他也能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