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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杳无音尘自作谶(第2页)

李木棠不想做什么菩萨神仙——断情绝义、无悲无喜有什么意趣。甚至说实在话,有时候她甚至犯懒,连青史留名都暂且不顾了:且做凡夫俗子,有些寻常喜乐,风平浪静日复一日,如何不算是极致享受?她为此已经很嫉妒何家父女,而何仁甚至算不上是个慈父。妻子难产去世的心结经年未解,他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过继的小儿子身上;对何幼喜虽有求必应,却几乎不闻不问。李木棠借住这么十来日功夫,也就何幼直私塾先生讨假那天,何幼喜代工做了回教书匠,才得以与考较学问的父亲见了一面。双方客客气气,公事公办,核心重点从不偏离学生课业。李木棠彼时在一旁蹭课,撑脑袋却听得入神,尤其何仁离开时似是而非的一句“身子尚安?”更使她浮想联翩无以自拔。

“可惜刘公子不在。”当天晚上,同床共枕抚着师傅日渐显怀的肚子,李木棠顾自慨叹,“当爹的见了自己的孩子,不晓得要怎么喜欢……多好啊,一家三口,双方亲长,其乐融融……刘公子的父亲精神也很好的我记得,如果他母亲也在世……”

说到这些家长里短,她与师傅间三四岁的年龄差距不自觉就显露出来。十四岁的李木棠不过是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十八岁的何幼喜却已经做久了一家之主。十九岁的段舍悲别院另住,已经是领着个五岁的孩子,正儿八经做了娘。在似乎差了辈的“母亲们”面前,闺阁女儿愁思不自觉也就说开了:

“父母和女儿,实在是好不容易的幸运,和其他所有情感都很不一样……像贴着心脏,在胸膛里面;和我爱他,想要融入他的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像是用我,又捏出个小点的我,又是小点的他——要说我爱他、互相弥补,大概不会有比杳杳更好的结果。”

咬了唇,她将那个小字含混再念一遍:

“杳杳……是他想的名字。木和日,组合起来却是杳,然后说没就没了。熙昭仪……还是谁?说的原来不假……他之前也说不要。但是……之前是我们不要她,是一种选择;如今是她不要我们,是判决了。我之前……不是很懂。不曾想那么多……既然是杳杳,没了也便没了。命运如此,从何强求。可我只是怕。”

她说着翻起身来,认真得有些过分:

“我怕,我怕我现在开始这么想,是我快要及笄成年了。我现在虽然想,但是我也不想——我哪有长大到给别的娃娃当娘?我自己有娘,不是就很足够?”别过头,她盯着何幼喜的肚子,有一阵儿眉头紧锁,“这里面,真的要蹦出个娃娃?你这几天我看见已经很不舒服了,以后……我不太敢想。可是,如果日子过久了,我长大了,我会不会认真地觉得很伤心?尤其是、如果我要嫁给他……”

仿佛想起什么,她连忙叮嘱:“这些话,能不能,不要给段孺人说……我只是想,我做不了娘,可他还是要做爹的。天长日久了……或许是段孺人,或许再是别人?我现在不在意,我甚至觉得这样理所应当,这样很好。可这不代表这件事真的生了,我也能够一笑置之。实际上未来会怎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仅凭我、和他,阿蛮和晋郎,便足够吗?”

何幼喜又能从何劝慰呢?满腹诗书的大才女原来婚嫁仓促,如今也有些说不出口的苦衷呢。“……你该回府去。把这些话,说给殿下听……”所以第二日,甚至叫上段孺人一起,前后操持简直是送女出嫁的架势,虽然李木棠今日穿的是身素服。还是此前曹文雀送的,说是胡姑姑一点心意。“你最初从林友那儿得的新裙子,不是大手一挥给烧了么。这一身大差不差,你就当作是从前那么些好兆头。从头来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说着这么些鼓励话儿的人一晃又是十天未见了。李木棠本自有些怵她牙尖嘴利,为此竟也不想,反倒偷偷要松口气。成日叫着“文雀姐姐”,她却比师傅还要师傅;如非同生共死那么些日子……她难道称得上是文雀姐姐的闺中密友么?总不想段何那二位,关起门来有说不尽的话儿……但和二哥在一起,他们不也是喇叭花对闷葫芦么。马车孤零零走在街上,左右听不见什么人声,不自觉地,她却得靠在二哥肩头。说到“背叛”文雀姐姐,对于二哥,她是否也无所付出、甚至称不上合格的妹妹呢?

“二哥的娘……一点线索也没有么?”

身边像是诧异般,半晌才摇摇头:“我是你二哥。”这么一句话,就是把她的娘要过去了。说来真累啊,她就那么一个娘,要分给小之,分给晋郎,分给二哥,以后或许也得分给二嫂。“可我记得文雀姐姐……她没有说过这些。只说有个姑姑,在华州……文雀姐姐生日快到了,你知道么?”

出乎意料地,荆风竟然点头。那副成竹在胸模样,显然谋划日久。倒是李木棠,心下得不安定了。“……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近来。才想起来什么准备都没有……不过,现在……手头或许可以算宽裕?我不是有很多铺面?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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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着去喊外间驾车的童昌琳,不由分说,得改道去实地一探究竟了。就怕因当日康旺饭庄之事,引起人心浮动、乃至店铺关张。东风一吹,甜水庄的大火若一路烧进长安城……想到那些损失,她就得心惊肉跳。她做国令时仔细看过:瓷器店、马车行、鱼档、灯烛铺子、文墨坊乃至一处钱庄——生意大多四平八稳,不至于太门庭若市,只是包罗万象,吃穿住行涵盖,像是特意为她留好的后路一般。说起来好像一两处也舍得,但细一思索……如此泼天的富贵,实在一分一厘都不能少,否则……还不如不让她做这场幻梦!

马儿催得急,童昌琳赶车却稳。否则先一处车马行就得换了家伙什了。随后启程往东,一路走,一路竟然心安。与欲向总的百废待兴不同,各家生意寻常做着,连专事裱糊的分店都有一两主顾上门,还有俩伙计外派尚未回来。荆风帮忙打探过,皆说背后掌事的姓段,是五月初才接的手——想来便是那段家的远亲,没了华州刺史的实缺,做起买卖来倒也不遗余力,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李木棠闻听,心思随即活络。再不说转让铺子的话,她甚至打量着要再买家饭庄,对接上鱼档的买卖了:

“真为这个?”亲事典军有些不信,“偏是康旺饭庄?”

“老板跑了,三层高楼空着,不是么?”

“方才绕路,为什么去葛家。”

“我以为是康旺饭庄的亲戚,找她谈买卖。这不连人带家当不知所踪了,还得亲自来看店面。”

夏风和煦,她紧握的双拳藏在袖子里轻轻颤抖。荆风选择不去拆穿。让小童四面问一问,很快就能找到代理看守的联络人。那二十出头的后生刻意蓄一圈招眼的胡茬,跑上前来想也不想,光把头一样:

“主家说不卖!多少钱也不卖!”

荆风上前一步,把李木棠护在身后,所以自然看不见后者如何暗自安心,又如何匆忙掐算合计的。“楼空着,没有生意。”他还和对面据理力争。胡茬后生就根根竖起下巴狼须,刀剑一般朝前对准:

“说了不卖!亏本也不卖!”

荆风镇定自若,尚且没有动家伙的意图。李木棠的帐已经大概算了清楚——不管其余田产铺子如何盈利,总都是一年一结账,现钱还没有给到自己手里;剩余那不到三千两,请伙计找伙夫屯食材……能顶过至少三个月入不敷出么?心下如此忐忑,她却好似仗着有那一面纱障撑腰似的,无所顾忌竟然腆着脸喊:“如果一定要买……!你主家是哪个?犯着事……还敢耍横?他给你多少钱……跑走了,尾款一定也没结!我给你……同等,现银!你把名字,报过去……”

夏风吹啊吹,白纱帷帽八风不动。她瞪着眼睛将口儿张了又合,傻鱼一般,要冲破波澜不惊的水面……把自己晒干最好!所以她说了,甚至声量还不低;像是为人操控一般,一时竟不以为羞耻或畏惧:

“就说……是李木棠……”

“你是李木棠?”胡茬后生一惊,昂起的下巴归位,胡茬之上猝而显出笑意,“主家说如果是李木棠……有个地址,你可自己找去!”

马车向前,珍记香料铺右转,磨刀摊再向东,穿柳巷,过南墙……白纱帷帽随车徐徐停下,挑帘轻分一线。所见匾额,一时日光辉煌,上书那仨大字金粉题写,却原来不用相看仔细——

“虔金号”二分店,李木棠还是第一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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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正午,郭蒙囫囵对付了饭食,手下进出账单清点更加忙活。这个月的货物看毕了,新的选材雕工销售布局……等等等等,女婿还等着他帮衬。早吩咐了小厮去牵马,好像片刻都不肯在此地耽搁似的……却让他正面撞上那李木棠。

小四公子早就信誓旦旦:“旬月之内,她必来。”郭蒙或许听进去一些——毕竟一同北上出关时那小小女子之出人意料的作风他已领教一二——却不放在心上,更不是刻意来二分店等候。李木棠白纱遮面,也得是进门就找学徒刻意通了名姓,消息才畅行无阻递到郭蒙这儿来。“总是荣王府的名头。”行家里手如此思衬,“更得帮小四美言几句。”所以他竟然撇下正事,找出托放在店内的檀木匣来,要学徒将贵客请至后堂雅间,奉茶焚香再做商谈。可谁知道呢,那王府的亲事典军竟然帮忙做起说客来了。李木棠看了匣内地契,张口问商队镖师旧友时,荆风踌躇已久似的,张口便答:

“韩告私动部署,被卓镖头支去岭南走镖;卢正前扫地出门,扬言要找张祺裕寻仇。”

小姑娘就着慌。这时当郭蒙上场,得软言温语将卢正前如何沉迷窑馆醉生梦死,信口胡言诽谤李木棠,又被韩告暴打一顿种种原委简单概述。“丰安燕人如何欺辱与你,你做了燕人奸细——诸如此类。”贴心补全流言蜚语的还是亲事典军。郭蒙张口结舌,一时无话。“葛三娘之怒,韩告早与张祺裕通气。没能阻止暴乱生,所幸韩告找来镖师接应……张祺裕愧怍难当,交手你名下诸生意给段家,已有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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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本就是郭蒙指导着韩告,离京前找机会告诉亲事典军。荆风如约一字不落原样复述过了,郭蒙只需再加几句“亲家公如何恼火,张家又了几次大水,为他烂泥扶不上墙……”这冤屈大概也喊个七七八八,“却也是小四公子留心,提前将康旺饭庄与对街肉铺一并买下,就说何时李国令需要,即双手奉送……”

“……我要花好多钱。”一直沉默不语的那座上宾合了匣子,忽而正色,“金、玉,打磨漂亮的……项链,簪,还是手镯……或许各样都要。文雀姐姐过生日,还有,给师傅、那孩子出生备点礼……弥湘!快初四了,不知新人入宫她得不得空出来;或许给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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