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心里一片冰凉,脑子里闪过那日晋明帝在白府灵堂里见到水卿卿时,神情间的怜色,冷冷道:“皇上不过爱屋及乌罢了。他错失了武宁,就硬要成全她的女儿与宥儿,好似这般,就可以自欺欺人的让他心里得到慰藉了。却不想这样做,有多委屈我的宥儿。”
红袖沉声道:“最可恨的却是那个莞卿郡主,明明先前与娘娘说好,要解除婚约的。而那日在宫辇上,奴婢按着娘娘的吩咐,明示暗示都给她说过了,没想到她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竟是又背叛娘娘,答应成亲了……”
若说之前,陈皇后只是单纯的不认可水卿卿做自己的儿媳,觉得她声名狼藉配不上自己尊贵的儿子,而经过赐婚一事后,陈皇后感觉到了欺骗,对水卿卿不由生出恨意来。
杏眸淬满冰霜,陈皇后愤恨道:“她以为有了皇上的赐婚,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做她的三皇妃了么?哼,不到最后一刻,本宫是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
红袖小声道:“娘娘准备怎么做?”
陈皇后拧眉沉吟道:“如今她回到白府,白相老奸巨滑,更是野心勃勃,已是公然与本宫为敌,自是不会帮我们而去对付他女儿。”
“而那个杨氏,本宫还是太高估了她。虽然她心肠够狠,除掉了武宁与怜姑姑,可最后却没能阻止白浩清认女,所以……此事却不知道能不能交与她?!”
就在陈皇后思索,要不要再让杨氏去帮自己除掉水卿卿,就在此时,却有宫人进来禀告,杨氏托人送信进来了。
红袖一面接过信展开递到陈皇后面前,一面道:“娘娘,听闻杨氏的女儿,被侯府休出,还以谋害侯府子嗣为由,关进了京兆尹的大牢。白浩清却不管不问,想必杨氏是来求娘娘救她女儿来了。”
陈皇后就着红袖的手,眸光凉凉往信笺上扫过,下一刻却是豁然坐起身子,自红袖手中将信笺拿到自己手中,细细看了起来。
越看,陈皇后神情越是欢喜,眉目舒展,得意笑道:“被你说中了,杨氏确实是来向本宫求救,让本宫出面求她女儿。可她到底聪明,知道拿东西来换——还是拿本宫最想要的东西换,本宫倒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杨氏了。”
收起信,陈皇后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对红袖吩咐道:“你拿本宫手谕,亲自去京兆尹放白凌薇出来。若是侯府问责起,就说,本宫看在莞卿郡主的情份上,网开一面救她庶妹出狱,相信侯老夫人不会连本宫的面子都不给的。”
红袖好奇道:“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陈皇后得意笑道:“既然杨氏能帮本宫解决了莞卿这个大麻烦,那么,宥儿与琳柔的亲事就可以继续了——本宫当然是去慈宁宫见太后,让太后消消气,再好好商议宥儿与琳柔大婚之事。”
如此,有陈皇后出面,白凌薇主仆三人,终是从京兆尹的大牢里出来,于傍晚时分,被杨氏从后门灰溜溜的接回了白府。
消息传到侯府时,老夫人虽然心里愤恨白凌薇这么快被皇后保出狱,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梅子衿心里却不觉生出疑惑来。
陈皇后为了替武宁公主打抱不平,素来不喜杨氏,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如今怎么会突然出手相助杨氏母女?!
他却不相信,会是水卿卿出面求的皇后。
而且,陈皇后深居后宫,为何白凌薇刚出事她就知道了?
越想,梅子衿心里越是疑惑,手中的软剑舞得越发的密不透风,卷起来的剑气里挟着阵阵寒意。
刚巧三石从外面回来,脸色沉沉。
梅子衿收剑回身,冷冷问道:“可有查到是谁从侯府带走的昀儿?”
三石沉声道:“回爷,查清了,是白相!”
闻言,梅子衿眸光一沉,却并无多少意外,因为与他猜测到的一样。
原来,虽然那日宫门口,水卿卿亲口告诉他,昀儿是她带走的,但梅子衿并不相信。
他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拿着昀儿在威胁她。
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一心盼着水卿卿嫁进三皇子府的白浩清。
深邃的眸光闪过寒芒,梅子衿冷冷道:“可有查到白浩清将昀儿藏在什么地方?”
三石惭愧道:“属下无能,尚未查到。”
梅子衿握长剑的手一紧,冷冷道:“继续查,一定要找到昀儿。”
三石沉声应下,又道:“爷,武宁公主一案有发现了——先前在京兆尹的大牢里,之前因围堵郡主与公主、被爷下令关进牢房里的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夏蝉,说是当日她也在场,还是她伸手推倒了郡主。”
“果然是她们!”
梅子衿心里阵阵发寒,更是开始为水卿卿担心起来。
她回到白府,看似风光无限,可实则越发的凶险。
白浩清为了攀上皇家,拿昀儿逼她就范。
而杨氏与白凌薇母女,也视她为眼中钉,一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他却是要尽快查清武宁公主一案,将背后真凶缉拿归案,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想到这里,梅子衿吩咐三石先不要打草惊蛇,暗下从夏蝉与那日街上民众围堵之事查起,尽快查出害死武宁公主的真凶……
三石应下后,又沉声禀告道:“爷,去西漠的人也回来了。”
梅子衿神情一凛,心口更是蓦然的揪紧起来,闷声道:“可有查到当晚的女子是谁?”
“查到了!”
三石嗫嚅道:“当晚那个女子,却是离落月庵二十里王家镇上,一户小乡绅家的新媳妇,那日正好陪婆婆上庵堂烧香,歇在后院的厢房,不巧竟是……”
闻言,梅子衿心里一怔——
竟是已嫁人的媳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