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只背了个空筐,也没挑扁担,走起来又轻又快,到镇上的距离好像都缩短似的了。
路过他熟悉的南街,看着那些眼熟的小摊贩,姜竹有种奇妙的新奇感。
他没多停留,他继续抬脚往不常来的北边走。
卖纸墨笔砚的铺子都在这边一条巷子里,往年他只有年前买对联或是要买纸糊窗户,才会往这边儿来。
巷子里种着棵大榆树,不知长了多少年了,遮阴了半条巷子,这会儿刚过了晌午,也不怎么晒,一进巷子,人身上的热汗仿佛都消了消,不自觉方间已经轻了手脚,连走路都慢起来。
姜竹攥着钱袋抬头走进那家镇上开得最久,也最有名的纸铺。
一进铺子,望见柜台上一刀刀纸,他就开始拘谨。
“您要点儿什么?糊窗户、搭篷顶、纳鞋底儿,大纸、纸边儿咱们这儿都有。”伙计瞧了他的打扮,按往常这般的客人需求主动搭起话。
村里人不识字,对书、字、纸墨笔砚有天然的畏惧感,常常是嗫嚅了半天也说不清自己要买啥,慢慢的,店伙计都练就了看打扮搭话的本事。
姜竹这模样,一看就不是文人,多半是要糊窗户。
不料姜竹摇摇头,“不是,我买画画的纸。”
伙计诧异:“画画的纸?”
“对,画画,还要笔、墨和砚。”
“您画吗?”
“不是,我给别人买。”
“哦!”原来是给别人跑腿儿的。
伙计来了精神,引着姜竹往店里走,“咱有好纸五种,中档的十种,实惠的六种,有皮纸、麻纸、竹纸,也有草纸,不知您要哪种?咱们店里笔墨和砚台也各有上品的和实惠的,砚分两档,墨共有四档十一种,笔就更多了,差您买纸那位,可说了要什么种类?”
“…………”
姜竹都听懵了。
这么多?!
看他茫然的模样,伙计贴心道:“要不您报个价,我给您搭配?”
“都多少钱?”
伙计看他也不像多有钱的模样,想了想,道:“我从低档往高档给您报吧!您看成吗?”
“嗯。”
“您想先看看什么?”
姜竹:“先看笔吧!”
“好嘞,”伙计将他带到一架笔前。
“这是咱们本县出的羊毫笔,绵软吸水,等次稍低,但胜在便宜,只要五文钱一支,这也是咱们本地的笔,邻县出的,您瞧,这手工就细多了,也是羊毫,但制笔的师傅手艺更好,十文钱。这款,书院的学生们爱用,便宜,耐用,这毛也有弹性,您看,这是十二文一支,这个,您别瞧它小,这是狼毫的笔,它细,聚锋,这支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