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勿远送,周珍出嫁,由着周严背着出了门儿,迎上花轿,周家的亲朋、嫁妆便开始出发。
喜春和周秉也止在大门,目送新娘子远去。
喜春今日穿着一身云纹喜庆的粉衣,头上也带着红真珠小冠,脸颊施过脂粉,越发显得脸庞清丽,在门外站久了,寒气入体,叫她身子不由颤了颤,指尖刚伸出要抬一抬帽,便被周秉握住,牵着她往门里走,淡淡说上一句:
“不必羡慕别人,待我们回了秦州,便再举办合卺酒。”
第40章
过了年十五,岁节的热闹消退了下来,朝上一开衙,大街小巷的铺子小食店也开了门儿。
周秉给老太太和潘氏提出了要回秦州。
老太太两个都不应,周秉有一身伤,连大夫都说过要静养三五月才能好全,若是回秦州,这一路颠簸奔波,怕他身上的伤加重,再有个万一。
再来一回,恐怕就不是烧香烛钱纸这样简单了。
周秉自有主意,多日来的修养,叫他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苍白的脸上也添了些血色,沙哑的声音好转,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只身子没甚力道,不能久谈。
周秉下定了主意:“无碍,只要慢些赶路,走上月余总能赶回去的。”
正月的天儿也是极为寒凉的,尤其是清早夜里,走水路倒是最简便的法子,比官路要稳当一些,但还不到开春时,水路不大太平,周秉身子又不好,若是走官道,沿途有驿站,也可用上些热水吃食。
潘氏道:“你也太倔了些,迟上几月回去又如何的,家业那么多,养着那么多掌柜小二的,府上又有婆子丫头,哪里就急需你赶回去当家做主的。”
“我不当家做主,夫人当家做主。”周秉回了句,他也不是来商议的,发号施令,拍板惯了,只是来给长辈说上一声儿罢了。
周家三房人早就分家了,周家三房如今就剩周秉几个,周秉的话就代表了三房。
潘氏更了解他性子,最后只点了头,又交代他:“行,你们要回去也行,只不能赶着路走,等到了写封信来报个平安,你要是病情加重了,可别怪伯母不给你好脸儿的。”
老太太也添一句:“还有你祖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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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回了白鹭院,先问了玉河:“少夫人呢?可是在小书房里?”
玉河瞥了眼小书房的方向:“可不是呢,昨日又收到了家里寄来的薄册,还有铺子里的事要少夫人拿主意。”
玉河看了看自家主子。因为还在养伤,是以周家如今的事务同样是少夫人在掌管。
“我去看看。”周秉抛下这一句,从他身上能使得上力时,他就不要人搀扶着了,只能使得上力道,却到底不如常人健康稳健,反倒一见就知是病气入体。
刚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叫了玉河上前:“我这一身儿可还得体?”
周秉今日穿着一身宝蓝锦袍,外罩着白色披风,乌发半批,只用了一支玉钗轻轻固着,端的是温润如玉。
玉河:“好看。”
周秉以前惯常穿着墨色锦衣,他本就身姿颀长,五官俊美硬挺,素来神情冷淡,便越发叫人不敢靠近,天长日久下来,这份威严便越发加深了去,如今身上的气势收敛,带着病弱之态,又一副温润公子的装扮,瞧着便是极为温和的模样来。
周秉却垂下眉眼,又仔细理了理衣摆,这才踏入小书房中。
白色披风自门槛上拖曳而过,高大的身影笼罩进来,叫整个小书房的光芒都淡了淡,喜春原本伏于案上,见状不由抬头一看,见周秉从门外进来,心里并不意外。
搁下笔起身把人扶了进来:“你怎的来了?”
喜春心头轻轻叹了一声儿。
这个夫君太粘人了些,叫她十分为难。
他好像很喜欢同她共处一室,总是前脚她在,后脚便寻了过来,就跟三岁的辰哥儿似的,喜欢跟着大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