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左晁拿开他的酒杯,“你疯了!”他的声音愈大,额头青筋显露,“喝死你家就绝后了!”
神经病。
谈闻说:“我家早就绝后了。”
邵左晁哑巴了,脑袋宕机地看着谈闻往嘴里又送一杯,继续制止:“你别这么喝,这酒度数高。”
谈闻舔唇,“是吗。”
他话腔不像回复邵左晁,倒像是自言自语。谈闻原本就没吃东西,肚子空着连灌四杯酒,酒烈,上脸快。
他的脸颊绯红,谈闻浑然不知,邵左晁叹息,后悔答应谈闻喝酒的事儿。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
“……”
谈闻垂眼,握紧酒杯。
倏地,泄愤般,他将酒杯丢在桌上。酒杯与玻璃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谈闻整个人窝在卡座沙发上,很小声地说:“知道。”
邵左晁松眉。
“你别管我了。”紧接着,谈闻坐起身,重新倒酒,“就让我喝个痛快吧。”
邵左晁不再拦他,他虽不知道谈闻怎么了,但却看出谈闻的焦躁。邵左晁点了杯饮料,静静看着谈闻喝酒。
谈闻喝得很急,仰头灌酒,夜深了,南望的歌也变得伤感起来,情绪渲染下,邵左晁竟觉得谈闻这副模样可怜。
意识到这个想法,邵左晁诧异。谈闻这样的人,无论用什么话语形容,都不至于是可怜。
两人行的酒局变为谈闻单人的宣泄,邵左晁为了善后,愣是一口酒没碰。谈闻约莫喝了七八杯就不行了,忽地,他弯下腰攥紧衣摆,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邵左晁忙问。
“我…”
谈闻哆嗦着唇,半会儿,似用尽全力,他说:“我想回家…”
谈闻一直是个勇敢的人。
他敢于承认自己的性取向,挺直腰板无畏他人的目光,就连被无端送出国,谈闻依旧肆意自在。
在外人面前,他从不露怯。也从未低头。
这是邵左晁第一次见谈闻这样。
和从前截然不同,没有眼泪,没有矫情,但让人心生怜悯。
…
“一共七万五。”前台说,“先生,刷卡还是扫码?”
邵左晁递给他:“刷卡。”
付过钱,他重返卡座。看眼醉倒在沙发上的谈闻。
“谈闻,回家了。”邵左晁说。
“醒醒。”
无人应答。
邵左晁深呼一口气,手绕在谈闻手臂下,将他抬起。
丢进后座,一路飞驰。
到谈闻家楼下。
邵左晁将谈闻拉起,撑着他。一路走到电梯口。进门,摁楼层。
“叮。”电梯开了。
邵左晁拖着他往外走,谈闻小动作不断,抗拒邵左晁的动作。
邵左晁头疼,简直想打死他,咬着牙说:“谈闻,你也就是遇见我了。换别人,看人家不……”
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