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已无所谓了,也还是被看得汗毛倒竖,末了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恍惚也有点男性的周正。
林静不是美女,但长得秀气,皮肤白皙,身段苗条,一双杏仁眼总是水濛濛的,时刻含着泪一样。从小到大她都不缺追求者,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沦落到相亲市场,剩白菜一样被人拔来拔去,挑挑拣拣。
当时她并没打算和雷明军有下文,这个男人明显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甚至有些怕他。
可架不住她妈刘慧英热心。
雷明军家庭条件好,自己也能干,退伍后没听他爸的安排,用所有积蓄买了十来辆卡车,拉起了一个杂牌运输队,现在发展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物流公司,很能赚。
在刘慧英看来,雷明军能看上林静已经是祖宗坟上冒青烟了,哪容她拒绝?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婚事定下了。
雷明军这人也怪,他对这桩婚事不见得多热心,但也不紧不慢、锲而不舍。
林静最后被磨得不行了,两眼一闭,罢了,嫁谁不是嫁!
她和雷明军不过认识三个多月,婚礼就轰轰烈烈地筹办起来了。
雷明军的父母再当地也算有头有脸,光筵席就摆了五十多桌,热闹了整整三天。
林静累得腿脚抽筋,晚上还得应对雷明军。
雷明军身体健硕,脱下衣服一身硬邦邦的腱子肉。林静简直想退避三舍,亏得那会儿他还知道怜惜她。
现在想想,刚结婚那阵儿,雷明军对她还是体贴的,与她说话总压着嗓子,柔声细气,有时还喜欢逗逗她,看她脸红躲避,得了什么趣一样哈哈大笑,胸腔微微震动。
林静却害怕他的亲近,尤其当他的目光变得幽深且饶有兴趣时,她就无比心慌。
有什么可刺探的?她愤愤的想,他一体格健全、经济状况良好的大男人,拖到三十二岁才结婚,就没一点过去和故事?
过去就过去了,林静就对那些一点兴趣都没有。自嫁作人妇那一天起,她就做好了做贤妻良母的准备,处处体贴,事事配合,却一直都摸不透雷明军的脾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雷明军看她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回家的次数也越变越少,他总有各式各样的朋友和应酬。
林静从不抱怨。也不追问,低眉顺眼地做一个贤妻,帮他烫衬衫、煲汤、沏茶、洗衣服,任劳任怨,偶尔闻到他身上的女人香水味也装什么都不知道。晚上雷明军兴致来了,她也不反抗,弄疼了她就小声地求他。
雷明军有时装没听见,有会觉得败兴,突然就从她身上翻下去睡了,留她一人在黑暗中暗自庆幸,感觉逃过一劫。
3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高丽娟一住就是好几天。
不知在哪里受了刺激,她整个人都不对了,跟更年期的母狮子似的,暴躁又神经质。
别说林静了,连雷明军都吃了她好几次挂落,奇怪的是他这次对她格外容忍。
林静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母子俩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看到她马上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一次她还听到高丽娟在隔壁声嘶力竭地打电话:“这么多年了,我容易吗?我是怎么过来的?!”
人家不把她当自己人,林静也识趣,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眼瞎耳聋,但还是避无可避,被高丽娟挑出一堆毛病:
“这都穿的什么衣服?年纪轻轻的,不是黑的就是白的,也不怕晦气!”
“浑身上下光秃秃的,连个耳钉都不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雷家虐待“儿媳妇”呢!”
“走路别杨柳摆风似的,抬头挺胸,拿出气势来!”
“遇到熟人就会傻笑,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看人家老王家的儿媳妇,多会来事!”
……
处处指点江山。
饶是林静拿出千年神龟的“忍功”,咬碎了一口银牙,掐肿了大腿,也觉得忍无可忍,行将崩溃。
到后来她都有应激反应了,一听到高丽娟说话就觉得有把矬子在磋磨她的耳膜,太阳穴越跳越急,下一秒就会爆炸似的。
雷明军对这一切见怪不怪,听到或看到她们婆媳交手眉头都不皱一下。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外面应酬,回到家里也闲不住,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比英国首相都忙。
林静每次回家开门前都得深呼吸,再呼吸,跟奔刑场似的。
偏又不能问高丽娟什么时候走,一开口“不孝”的帽子就得扣她头上,前面的“好”都白搭了。
对比之下,她平时觉得百无聊赖的上班时光突然变得美好起来。
尤其那里还有一个程琛。
林静脸皮薄,自那晚后,再看到他总忍不住有些躲闪。
程琛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待她依旧像以前那样,客气有礼。
要不是他的电话号码还躺在通讯录里,林静简直怀疑那晚的越矩只是自己意淫出来的白日梦。
但他们之间的氛围,还是似有若无地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林静都觉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有次她出门前被高丽娟绊住了脚,迟了一会儿,路上突然收到了程琛的短信,问她今天是不是请假了。
林静心中一阵悸动,还伴随着隐秘的喜悦,迟到了十五分钟而已,难道他也一直在默默关注自己?
正犹豫怎么回,程琛的第二个信息又来了,说他要的那本书刘姐记不清楚放哪里了,得等她来。
瞬间变回了公事公办。
还有一次林静和刘姐她们闲聊,说起新开的那茶颜悦色。林静极力推荐她们试试幽兰拿铁,说她喝过一次后惦记到现在,可惜人太多不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