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弋配合地问:“怎么意识到的?”
“打字。”
司施说,“在梦里,我打字的速度永远都特别慢,但我其实用手机打字打得很快的。只有在梦里,每一次收到别人的信息,要么是手机卡顿,要么就是输入法出了问题,再或者是我自己的手指头不听使唤。总之想说的话,想打的字总是打不出来,也没办法回复对方,老是急得团团转。”
“次数多了,我就知道我又在做梦了。‘赶紧醒过来’,我会在梦里这样对自己说。”
但醒过来干嘛呢?
这个梦的内容,任谁听了都不会认为是一个会让人困扰的梦魇。打不出来的字,回复不了的信息,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都只是梦而已。
司施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无厘头,搞得对方都没法接茬。看一眼手机屏幕,惊觉自己已经占用裴弋这么多时间,她刚想道别结束通话,就听见裴弋问:
“你说梦里打字不方便,但你的视觉和听觉都没有受限,是吗?”
司施愣了一下:“是。”
“如果回信不方便的话,”裴弋说,“就去听和看好了。会坚持给你发件的人,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记住你,暂时收不到回信也没关系。”
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以后,下一句奏响的歌词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像是来自宇宙尽头的电波,发出微弱回应——
“don’tworrydon’tworrybaby”
035沿着世界的轨道向后滑行
这个星期从周一开始,薛文映每天都会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司施家楼下,接送她上班下班,连司施需要拜访客户都一个电话随叫随到,业务娴熟且毫无怨言。
司施曾经旁敲侧击问过这样会不会耽误他本职工作,薛文映闻言露出一个款洽笑容:
“这么客气干什么。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我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保障你的人身安全。退一万步说,哪怕我没有在裴总手下任职,没有接到他护送你上下班的委派。要是知道你这个情况,我肯定也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工作再怎么也没有朋友的安危重要。”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客套下去反倒显得司施才是计较的那一方,只能庆幸这周加班不算严重,不至于让薛文映的工时也被迫跟着延长。
除了工作以外,她也没忘了谨遵周呈避免单独外出的嘱咐,平时需要买什么生活用品,都会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带回去。
钟媛听说后有感而发:“我本来想说这周先搬过来陪你一起住,现在有人接送你也好,既是咱们高中校友,又是裴弋安排的人,算是知根知底,这样你我都比较放心。”钟媛发来的语音消息吐字有点含糊,被司施指出“你是不是又在敷面膜”,她“嘿嘿”一笑,“被你发现了。”
“对了,这周六咱们班的同学聚会你还来吗?”钟媛懒得打字,唰地又发来一条语音,“我刚刚找班长打听过了,章浪也会来。你说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啊,都不在本地还一天天回来得那么勤。要单纯只是想跟老同学见个面叙个旧我就不说什么了,就怕这人是另有所图。啧,司马昭之心,其心可诛。”
前段时间班长统计聚会人数的时候,司施就以工作为由推脱过,架不住班长反复游说,最后成了“待定”人员。这会儿听钟媛提起章浪也要出席,她的立场愈发清晰:“那我就不去了吧。”
毕竟过去这几天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基本可以排除被本地居民跟踪的风险。现在唯一可疑的人物只剩下章浪,无论如何,司施都不想再同他产生瓜葛。
“行,那你在线上敲一下班长。”钟媛也觉得避免和章浪正面接触是最好的选择,“或者我到场之后帮你提一嘴也行。”
一星期很快过去,最后一个工作日来临。
周五这天早上,司施刚走到停车场,就看见一个脑袋从熟悉的车窗里探出来,隔了一段距离看不清晰,脆而亮的声音倒是传得够远:“嗨,司施姐!”
“终于又见面了。”姚以棠扒拉着车窗招呼她,“快过来跟我坐一起,这样聊天方便。”
司施心里的讶异刚冒出头就被压下去,转念就意识到姚以棠多半是有什么事情,一个是裴弋的妹妹,一个是裴弋的下属,搭一趟顺风车无可厚非。
于是她向薛文映点头示意,放弃了副驾驶的位置,姚以棠早早拉开后座的车门,就等她坐过去。
“早上好,姚小姐。”
司施想起上次吃饭的时候就听姚以棠说过,她现在不工作,在家里全职备考,遂问道,“你要去哪里办事吗?”
“早上好呀司施姐,别叫我姚小姐,这么叫也太生分了。”姚以棠半嗔半恼地看了她一眼,“跟我朋友一样叫我小棠就可以了。”
司施早已见识过姚以棠自来熟的潇洒派头,从善如流更改称呼:“小棠。”
姚以棠这下满意了,主动挽过她的胳膊,解释道:“我和朋友约好了要去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探店。上次我不是把口红落在我哥的车里了吗,今天就蹭了一下小薛的车,顺便让他帮忙把口红取给我。”
司施点点头:“这样。”
姚以棠话闸子打开了就关不上,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种热络并不显得聒噪,不惹人反感,相反,司施在她身上看见了久违的生机,只觉得新鲜和有趣。
姚以棠不是只顾着自己不管他人死活的性格,分享完自己的一大堆兴趣爱好,反问道:“司施姐,你一般周末,或者平时有空的时候,都喜欢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