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骤然放缓。
司施感到心脏一瞬的痉挛,他们似乎受到了同一种心情的召唤。
每次一想到她和裴弋——曾经素昧蒙面的两个人,如今面对面站在这里,已然不能够更亲密——她都会觉得异常神奇。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组合,那么多选择,偏偏是我,偏偏是你。
这样微小的概率,就像是目睹了一场小型神迹。
司施直愣愣地看着裴弋,没有意识到自己减少了眨眼的频率。裴弋顺势拥住她,摸摸她的头发。
接着,她听见裴弋冷静地,说着简直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等你高考完,我们就正式确认关系。留学期间,我会想办法飞回来,多跟你见面,每天都会给你留言。毕业之后看你这边有什么打算,我们可以……”
他用听起来很有规划的逻辑,说着“未来”,说着“我们”,说着“永远”这样不着边际的词语。
司施紧闭双眼,几乎要被他的语言煽动了。
诚然,她明白“永远”这个词语并不具备任何现实意义,甚至在某些时刻,等同于哄骗对方的花言巧语。
可她也知道,一个人越是真心,“永远”就越意味着词穷。意味着我想把一切都奉献给你,最后发现只有时间能证明这份爱经得起考验。而在将它说出口的一瞬间,就表示我愿意将此刻无限延续,或者就让时间终结在这里。
“永远”是一种人为制造的心情。
“你呢,你怎么看。”
裴弋说完,把司施从怀里刨出来,像知道她一直以来的消极回避,今天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
司施就算再不会看眼色,也知道现在不是扫兴的时候。
情到浓时,她决定就事论事,把客观困难和主观愿景分开来看,说出真心话就没那么困难:
“我当然也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让我这么喜欢。”
撑着羞耻感一口气说完,直到裴弋低声笑了,甚至越来越开怀,司施太阳穴跳了又跳,终究还是没按捺住,恼羞成怒给了他一拳。
松垮的力道被裴弋接住,一脸无辜为自己辩护:“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紧张。”
“少来。”
司施斜他一眼,“你紧张是这样?那你挺能装。”
话说回来,她跟裴弋认识以来就没见过他紧张的样子。无论什么场合,他都永远是一副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姿态。
“……真的。”裴弋像是被她噎了一下,又有点无奈,牵着她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感觉到了吗?现在还没平复下来。”
这样的姿势,司施手掌抵着裴弋的胸膛,感觉自己是一个听诊号脉的医生。掌心下的心脏高频次跳动着,电流经过般震颤着,原来裴弋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