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管家行礼,“如今天都黑了还没来,约莫今儿不会来了。”
方远山脸上的喜悦快速褪去,“岳父大人说贵客就这两天,最迟是今日,可为何今儿都没来?”心头微恙,“该不是半道上出什么事了吧?”
管家不解,“到底是怎样的贵客,老大人竟然千里传讯,让大人在家等候?”
“说是斛将军的故人。”方远山深吸一口气,“你要知道斛将军17岁随父西征,驰马射擒敌军守将而被举为都督。此后出征又屡战屡胜,深得皇上敬重,手握数十万大军兵权,万万不可得罪。”
言外之意就是,这将军一声令下,别说他方远山,就是整个杜家都得被掀个底朝天。是以这位贵客真当是贵不可言,不可怠慢。
然则方远山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没能等到所谓的贵客,实在有些心焦,却也没有别的法子。岳父大人远在京城,并没有寄来绘影图形,根本无法按图索骥去找人。
是以方远山除了等,没有第二条路。
吃过饭,方远山便起身去书房,夫妻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同房了,不过……杜晓慧一心扑在儿子身上,一直以来对此并不介意。
“今晚能不能陪陪鹤鸣?”杜晓慧起身。
已经走到门口的方远山愣了半晌,瞧着同席吃饭的楚羽,面色有些难看,大概的意思是:外人跟前怎么说这些。
但他即便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有吭声,只是上下打量着杜晓慧母子,然后找了个由头,“我此行是奉了岳父之命,原有不少公务耽搁。今夜我会在书房通宵办公,你若是想来便陪在一旁。”
杜晓慧敛眸,“那不打扰相公办事了。”
方远山拂袖而去,看似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实则早已霜冻。单身之人兴许不明白,但楚羽已经嫁为人妇,当然明白这里头的危机。
这哪里是相敬如宾,分明是疏而远之的冷漠。
夜里的时候,楚羽送了杜晓慧母子回房,一直留心腕上的玲珑,始终不见响动,想来这东西并没有靠近。思及此处,她这才放了心,叮嘱杜晓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让舍利离开孩子的身边。
瞧了一眼书房方向,楚羽眸色微沉。
偌大的书房里,摆放着床褥,可想而知方远山是经常住在书房里的。
夜色沉沉,下起了秋雨阵阵。
外头寒凉,屋内却是烛光璀璨,倩影浮动。
杜文慧进了书房,烛光里姣好的面色,曼妙的身段,举手投足间媚态万千。纤纤作细步,缓缓近案前,白嫩的指尖轻轻摁在方远山的肩头,轻揉慢捻,“舒服吗?”
方远山放下手中狼毫,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怎么又过来了?”
“雨夜寒凉,我觉得有些冷,来问姐夫借点温暖。”杜文慧笑得柔媚。下一刻,直接躺在了方远山的怀里,“姐夫可愿借我?”
方远山轻嗤,“我这里只有干柴烈火,你要吗?”
她躺在他怀里,媚眼如丝,“我若说要,你可给吗?”
下一刻,方远山当即抱起她朝着床榻走去,“岂有拒人千里的道理。”
屋顶上,楚羽拧着眉。
男人都喜欢这样吗?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有妻有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跟小姨子厮混,全然忘却了自己的妻儿尚在危险之中。
梓桐陪在一侧,“奴婢是不是不该告诉夫人,杜文慧来了此处?夫人……”
雨越下越大,唯独楚羽头顶那一片没有雨。
楚羽转了话茬,“没想到你还能控制风雨。”
“奴婢只能控制一小块,这是与生俱来的本事,不算修为的一部分。”梓桐解释。
“我觉得晓慧表姐应该知道这些事。”楚羽思虑,“否则血浓于水,孩子再怎么跟父亲生分,也不至于到了害怕的地步。约莫是当娘的说漏过嘴被孩子听到,才会导致父子互不欢喜。”
梓桐蹙眉,“不可能吧?表小姐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的庶妹纠缠不休?”
“你不是说,白日里那个男子是个穷书生吗?”楚羽与梓桐飞身落在回廊里。
梓桐颔首,“是!奴婢向周边的人打探了一下,此人名叫程锦,是个穷酸秀才。不过这人颇有才气,而且很是傲气。早些年的时候还来杜家教过二小姐,后来因为不知为什么被杜家赶了出去。”
“穷秀才?富家小姐?”楚羽挑眉,“该不会跟戏文里唱的那样,只羡鸳鸯不羡仙吧?”
梓桐苦笑,“世人皆慕富贵荣华,这杜家乃是官宦人家,怎么可能允许这嫡长女与一个穷酸秀才来往。何况那方大人是一表人才,想来表小姐也不至于这般自降身份吧?”
“缘分到了,狗屎也是香的。”楚羽撇撇嘴,抬步往前走。
雨里的杜家,多少人孤枕难眠独自伤,多少人软玉温香暗自欢。楚羽毕竟是个外人,当然没办法干涉这些事情,饶是知道这方远山与杜文慧有染又能怎样呢?若杜家人早都心知肚明,那自己岂非成了狗拿耗子?
楚羽默然回到房间,狐小步已经靠在床柱处睡着了。
墩子化作小蜈蚣趴在桌案上,蛇君在渊则盘在桌子底下,这两人是无论如何不能睡在一处的。饶是墩子赢不了在渊,可天敌之间的相斥始终是个相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