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杭州城,府衙。
“一夜之间杭州府衙的大牢里竟然莫名其妙死了十几个人,你们这些当差的都在干什么?”
马俊升将公案上的文书掷到地上,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厉声道,“本官要是没记错,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起囚犯身亡的事件了吧!
“你们当自己是什么?生杀予夺的万户侯吗?有些事情本官不说,并不代表知道。
“你们借着职务之便,拿钱,替那些人杀人灭口。一旦东窗事发,买通你们的人早就想好脱身的法子了,而你们这些没脑子的畜生,就成了替罪羊!”
跪在地砖的上三个人分别是府衙大牢的牢头赵四、衙差领头郑大和近日从看门的衙差提拔上来的吴老三。
三人额头抢地,惶惶道:“属下知错,甘愿领罚。”
“领罚领罚,说得好听!眼下人都死了,上面要本官给个交代,你们让本官如何交代?”马俊升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从公案某处抽出一份验尸单,看着仵作一列的名字,“去!去把仵作吴德齐给本官带回来,本官有话要问他!”
历朝历代官府的衙差狱卒都不算官,其职名为吏。吏与官之间在不同的时期亦有不同要求,譬如有晋一朝,诸县小吏都为县丞所募,且府衙吏员有个硬性要求,便是籍贯为本地。
本地人知根知底,大都相熟,故平
日喊人时都是姓加排行,而马俊升贵为一郡之太守,自不会留意下面人的名字,也就不知道这吴德齐就是跪在他面前的吴老三。
“小的就是吴德齐。”吴老三直立起上身,往前跪行了几步,探出半个身子,再次俯身叩头,“吴德齐见过大人。”
马俊升拧眉,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
那日在贤者湖就是这人救下落水的玉姑娘,后来这人留在船上往来通报,是个眼中有事,机警能干的家伙。
“你不是在衙门当差吗?”马俊升把那张记录所验尸体死亡结论的纸丢到他身上,“这验尸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会验尸吗?”
“回大人的话,小的不会验尸。”吴老三头贴这地面,回答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声气十足,“但小的见过真正溺水死的人。而从贤者湖打捞上来的尸体,口鼻无泥沙,腹中无水,说明他们是死后被人扔进河里的。”
马俊升斜眼看着梁顶,不耐烦道:“所以呢?”
吴老三吞咽了口口水,虽是趴在地上,但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倒不是什么难事,他将纸张取出,双手举过头顶:“这是小的在走访调查临近钱湖门一带发现的东西。”
马俊升抬眼示意马泰将东西拿过来,随后他从马泰手上拿过纸,打开。
纸上拓印着一个圆印,圆上星星点点,拓迹不匀,圆下又有一片细细长长的、不规则的、似线非线的东西。
马俊升拧眉问
:“这是什么东西?”
“小的现在也不能确定。”吴老三实事求是的回答道,“不过,小的发现要是眯着眼睛,将纸放远一些看,倒有些像缀着流苏的玉佩。”
“这能是玉佩?”
马俊升有些不信,但还是照着他的话将纸拿远,眯眼瞧,发现确实有些像,他来回摆弄了几次,又问:“你刚刚说是从哪找到的这个东西的?”
“在钱湖门附近的岸上。”吴老三一板一眼道,“小的去晚了,玉佩早已经被人拾走,只留下一个坑印。”
马俊升摩搓着纸张,敛神思索着,要是能顺着这个线索将设计杀害王卓然的凶手就出来……
“你叫吴德齐,对吧?”良久,马俊升开口说。
“是!”
“只有这一个模糊的拓印,你呈给我有什么用?”马俊升将纸拍在桌上,撞击声音闷沉,他冷呵了一声,“你倒是把丢玉佩的人给本官找出来啊!”
吴老三盯着地砖上,眼睛一眨不眨:“人还没找到,不过玉快要找到了。”
马俊升:“你什么意思?”
吴老三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查,一一道出:“自在钱湖门发现这印记后,小的猜测这个印迹是块玉佩,便想着要是被人捡走,大概会拿去当铺折成现银。
“所以就在杭州城里的几家当铺打听了近几日,问有没有去当玉佩的人以及所当玉佩的样式。
“未曾想真就问到了。其中有个当铺伙计说,曾有人拿了块价值不
菲的羊脂玉去当,因这玉价值极高,当铺怕是偷盗之物,当货前询问就严了些,结果那人支支吾吾,话没说两句拿着玉就跑了。
“小的根据那当铺伙计的描述,拟了画像,又在钱湖门附近打听几日,终于有了点线索。
“那捡玉之人是个打鱼的渔夫,老家在会稽。自打去当铺当玉佩未果,他怕当铺伙计报官,就连夜跑回会稽了。”
听着到这里,马俊升眉间褶皱凝成了川字:“听你的意思,之后还得去会稽拿人了?”
吴老三:“是!”
马俊升见他不自量力,禁不住冷笑:“拿到人之后呢?仅凭一块玉,你还能找到丢玉的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