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忽然如同坠了千斤重石一般,往渊海深处沉去。
乔姝月只觉得身体渐沉,五脏六腑绞拧在一处,叫人痛不欲生。
眼泪顺着眼角,没入发中。
「啊——快!快叫大夫来!」
「去禀报夫人,姑娘她终於醒了!!」
第02章
【2】
这个梦真是,太黑,太长了。
乔姝月隐约间听到耳边哭声断断续续。
谢昭凌最讨厌吵闹,那些天他不去上朝,只守着她的冰棺,整日缄默地注视,只等着她睁眼。他不许人议论丧事,他坚持认为她没死,只是睡着了。
他还不许人哭。
「……」
哭?
乔姝月愣愣望着床帐。
半晌,蓦地坐起来!
她不是死了吗?!
可环顾四周,一切皆是尘封记忆中的模样——
拔步床的床架上,鹅黄色金丝幔帐用金钩挂起。
床边坐着一美貌妇人,正满面泪痕,激动地握着她的手。
耳边的呼唤声虚虚实实,听不真切,犹如隔着一层水雾。等她被人大力拥入怀中,她才终於回神。
乔姝月怔了一瞬,嗅着熟悉的味道,乾涩的喉咙发出一声沙哑的,难以置信的语调:「……阿,阿娘?」
阿娘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吗?就死在她面前,被狱卒盖了一卷草席,匆匆抬走了,後来还是陛下派人找到她娘的尸骨,帮忙下葬。
「娘的月儿——」乔母褚氏拥着么女,哭得肝肠寸断,「你这孩子快吓死娘了!叫你雨天过後莫要往那河边去,你不听,偏要去喂鱼,你那伤寒本就没好利索,落水後一烧又是五日!这不听话的孩子,真是要气死娘了!」
乔姝月意识昏沉,听着褚氏字字泣血般的埋怨,终於恍然意识到今夕是何年。
她不仅又活了,还回到自己十岁那一年。
乔姝月把头埋进母亲怀中,哽咽了声:「阿娘,月儿好想你啊。」
前世乔家被抄,下了大狱,母亲是最先撑不住狱中的苦寒离世的人。如今能再见到母亲,乔姝月的眼泪就怎麽都止不住。
褚氏心疼坏了,搂着人轻声哄。
乔姝月的乳母刘妈妈也用手帕轻拭去眼角泪花,轻声宽慰:「咱们姑娘最是怕疼怕苦,又是离不开娘亲的年纪,这一遭受了委屈,定是怕极。」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无声无息地落泪,换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硬起心肠,更何况这一屋子都是将她从小宠到大的。
褚氏又哭又笑,点了点乔姝月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回回闯祸都这样撒娇。」
乔姝月眨巴着红通通的眼,保证道:「阿娘,月儿以後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