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月华大晚上睡得正好,门口便响起了一道敲门声。
又急又重,搅得人睡不安生。
钟离月华心头火起,只恨月华剑没在身侧,不然他非要出去砍了这惹人清梦的家伙。
小狐狸睡眠质量好得出奇,除了饥饿,少有能够吵醒他的外在因素。
他整个身体舒展开来,就像一条毛茸茸的小毯子铺在床上,四条小短腿随意地向着不同方向伸着,肚皮一起一伏,有节奏地轻轻起伏着。
那动静终于小了一些后。
钟离月华决定重新睡去。
却在下一刻,窗外雷声乍起,那沉闷的轰响仿佛是从大地深处被唤醒的巨兽发出的怒吼。
原本蛰伏在墙角的一些无害生魂像是受了惊一般,猛地伏窜起来,瞬间消失在更浓重的黑暗里。
黑暗像是有了生命,微弱的光线在它的大口下迅速成烟消逝。
风呼啸着扑来,窗户被吹得哐当作响,像是在无力地挣扎,转瞬之间,那一点如豆的油灯在狂风的肆虐下熄灭了,阴晦如浓墨一般,泼洒在每一个角落。
龙族天生便被赋予了引风生雷的惊世骇俗之能。其体内的灵力源泉,可与天地自然产生奇妙的呼应。
当灵力逐渐强盛,达到登峰造极之境时,龙族便能以自身为核心,神通可延伸至千里之外。
只需心意微动,便可在遥遥千里之外的天际,搅动风云变幻。
如此逆天之力,怎能不令天界忌惮?
天界之上,诸神虽亦有超凡之能,但龙族这等可随意操控千里雷雨的伟力,无疑是对其统治秩序的潜在巨大威胁。
窗户倒映出一条龙尾。
钟离月华特别想问壤驷胤大晚上不睡觉,在外面闲晃给鬼看吗?
钟离月华第一次亲眼目睹壤驷胤引起风雨乱颤的景象,是他们新婚之夜。
壤驷胤那时候又喝了些酒。
更加兴奋了。
屋内外仿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却又在这喧嚣的氛围中莫名交融。
屋内,红烛灼灼燃烧,亮得人脸红,被钟离月华一挥衣袖灭了。
屋外雷声轰然炸裂,似要将天空都给撕裂开来,寸寸断裂的雷光迸溅四射,一道闪电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又瞬间归于黑暗,只余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天地间回荡,让人心惊胆战。
钟离月华在那一瞬看见壤驷胤瞳孔已然金光隐隐浮现,他蜷在一滩水里,睫毛湿漉漉的,瞳孔涣散,刹那间,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将整个世界照得亮如白昼。
钟离月华抬眸,恰在此时,他从壤驷胤那深邃的瞳孔里,瞧见了自己的模样,未褪的潮红似火在烧,那是方才激情过后残留的痕迹,仿佛将两人之间那秘而不宣的情愫与热烈,毫无保留地袒露在这天地之间。
小狐狸被在睡梦中被吵醒,直呼娘亲,天塌了,我们快逃!
钟离月华捂住他的耳朵,说是隔壁在放炮,让他继续睡。
小狐狸翻个身继续睡。
钟离月华积压的恼怒如决堤洪水,猛地推开窗扇。
入目之处,一条黑龙在磅礴大雨中肆意乱蹿,龙身蜿蜒,搅得风雨愈发肆虐。
他眉头紧蹙,修长的手指以一种极为规律的节奏轻轻敲打着窗棂,似在宣泄内心的烦闷,又似在发出什么信号。
壤驷胤庞大的身躯瞬间止住了狂乱的舞动,龙身沉下,硕大的龙头缓缓凑近窗口,眼中之中隐隐透着一丝忐忑与讨好。
钟离月华满心疑惑与不耐交织,脱口而出道:“你发什么癫?”
言语间,火星飞溅,又似藏着嗔怪。
壤驷胤那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钟离月华:“我没有发癫。”
钟离月华:“你没发癫,那你弄出这么大动静干嘛?”
壤驷胤眼中闪烁着灼灼光芒,那炽热的眼神令钟离月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未等他细想,壤驷胤身形一晃,瞬间化作人形腾空,修长有力的手臂如灵蛇般探入,顺势将钟离月华拦腰抱起,钻进雨里。
钟离月华长久以来,一直有个疑问令他好奇不已。
为何自己从人形转换到原身时,衣物从不跟随身体变化,每次都弄得他都狼狈不堪,而壤驷胤却好似从未有过这般烦恼,每次切换自如,衣物总是妥帖地附着在身上。
这个问题实在困扰他有些久。
所以他开口问了。
壤驷胤说这是他们龙族的秘密,要学吗?
钟离月华原本因这莫名的状况而满心的不耐,此刻却被壤驷胤的话挑起了一丝兴趣。
壤驷胤看着钟离月华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开口道:“你没发现,我的衣服就这么一件吗?因为这是我的本源龙鳞所化。”
钟离月华一听,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极为嫌弃的神情,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壤驷胤的怀抱,嘴里说道:“放我下去。”
壤驷胤见状,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笑声在胸腔中震动,他赶忙安抚道:“逗你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衣物只有一种花样,不像你,之后再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