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拂衣总体来说,是那种很清冷出尘的气质和长相,可或许唯有在他面前,那双总显出冷意的凤眼会变得更柔和,莞尔一笑时,竟又像桃花的形状。
此时,运功的热度让他眼角晕着一丝很不易察觉的薄红,某种亦有些充满生命力的水亮,便与眉眼气质有了微妙的错位,仿若冷梅傲雪,又似春水横波。
“我错了,月亮,”堂堂金仙老祖气息奄奄,“不然你划下道来吧,不然这收徒大典真的一开,今後我俩可要出大问题了。”
燕拂衣歪头:“什麽问题?”
“伦理问题!”李浮誉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忙趁热打铁,“师生恋会被人说闲话的!到时候他们以为我是个利用身份胁迫你双修的禽兽可怎麽办!”
燕拂衣指出:“你现在胁迫我,我也打不过你。”
这是真的。
尽管当时在生死关头立地顿悟,爆发出了几乎属于神的可怕力量,但那多有赖于境界的提升,和金仙法力的支持。
不代表着燕拂衣今後就不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了。
只是,从此以後,任何瓶颈对他来说都不存在,所谓修炼,也不过是简单的灵力积累罢了。
“……”
李浮誉烦躁,李浮誉焦虑,李浮誉想要抓头发。
他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语气马上变成了控诉,“你一定是嫌我武力值不够强,没法跟你谈论剑道,又年老色衰,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了。”
燕拂衣:“……”
“你说啊,”李浮誉如怨如诉,“是又想去找那个万丈点星斋的桓永,还是青山观的封锈涯,还是……”
他看着燕拂衣的眼神,悻悻地没有了声音。
“记得挺清楚啊,”燕拂衣说,“说好的不乱吃醋呢?”
“那你答应我嘛,”某人假装没听见,话题非常圆融地绕回了最初,“我们不举行收徒大典了,改成道侣结契仪式吧——你不想的话,我们可以不改请柬,或者一次办两件事,一边拜师一边结契,悄悄地惊艳所有人!”
“驳回,”燕拂衣都快憋不住笑了,“这样求婚太随便了,不可以这麽轻易把我交给你。”
“……”李浮誉突然变了一副面孔,粗声粗气丶凶神恶煞起来,“好啊,这可由不得你了!”
说着,他趁着燕拂衣终于破功地笑出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他们仍在瑶台,如今正是秋季,园子里的花变成了五彩缤纷的牡丹菊与金桂,浓郁的香味儿都飘到屋子里,轩窗上的薄纱在暗香中浮动。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诸事已了,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打断了。
“不从也没用,爷今天就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李浮誉过分熟练地扮演一个登徒子:“认命吧!你今天晚上就是我的人了!”
燕拂衣终究玩不过他,被那些轻浮的话逗得脸红,轻轻地“哎呀”了一声。
李浮誉演得很上瘾:“你尽管叫,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然後他就狞笑地吻住燕拂衣在脸红时愈发红的唇,唇珠柔软,不再有从前那种冰凉与苍白,甚至带着淡淡的桂香。
“唔……”
燕拂衣被这突然袭击惊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眉眼倒愈舒展,稍一犹豫,便用双臂搂住了师兄的脖子。
他微微扬着头,发丝如瀑般披散下来,在吹进窗里的风中微微摇曳,发根处却插|进去一只有力的大手,手指陷入那些发丝中间,不容置疑地控制着他的後颈。
人一轻颤,悬在空中的发梢便也一晃。
……
其实这样就已经很完美。
李浮誉在吻上去的同时在想:已经是他从前那麽多年,从未敢想过的,最好的事。
他们都还活着,他的怀里,可以抱着他的月亮。
这或许就是他的这一场穿越——是应玄机逆转天道,所求得的,最好的结局。
这世界再怎麽变也没有关系,不论天道的意志有多难违逆,会把所有人的白月光变成工具人万人嫌,会将光风霁月之人逼至千夫所指,他都会一直丶一直来到这个人身边,与他一起,排除万难丶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
“师尊!”怨气很重的渊灵推门而入,“拜师大典的宾客里混进了几个……”
“砰”的一声巨响。
那一天,不弃山所属弟子,都在擡头时看到了他们大师伯划破天际的弧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