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越线,这不是等同于挑衅对方吗。这可是关系到两国关系的大事,灵均的眸光流转,在这昏暗的闷湿环境里并不能被人察觉。
那双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即使在这样难以看清的昏暗环境里,仍然存在着。
“然後呢?”灵均不自觉地问,她鼻音很重,喘息声也比先前的更要清晰些。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影响,她总觉得头有些昏沉。
“然後当然是被我们的轮船警告了。”卡佩·栖归直直地盯着她,似是想要从她的眼中读到最直接的想法。
“那……赫卡德拉的船往後退了吗?”灵均在思考,要是赫卡德拉和盖亚西里之间发生摩擦,她该怎麽向卡佩母爵辞退工作。
“夏普老师,你要走吗?”
卡佩·栖归的音调变近了,不知道什麽时候她向前半倾着身子,像是灵均之前做过的动作一样。
灵均的眼睫在微微颤动,她不明白为什麽卡佩·栖归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试问一下,她们之间的师生情谊有浓烈到会让她不舍吗?
从第一节课开始到现在,也没上过几节课,两个人说的最多的话,似乎只有这次,在这节小小的,湿闷的车厢里。
可卡佩·栖归却问出了这样的话。
昏暗的车厢,好像只有自己看不太清,对面的那人似乎能精确的找准她的犹豫。
“我们才上过两节课,夏普老师不打算继续教我了吗?”
把如今所有的看不清如果归结为夜盲的话,这似乎能解释得通。
灵均的目光没什麽聚焦,她只凭着直觉朝着目光来向说:“那要看事态到了什麽地步。”
一声很轻的轻蔑声响起,带着一句若有似无的无趣感。
“什麽都没有,赫卡德拉的船退了。”
再之後,卡佩·栖归什麽也没说了,就好像这世间重新归于一片祥和。
灵均的头很晕,她没什麽心思在去应对卡佩·栖归的任何问题与为难,只想着快些回到庄园里喝上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好好睡一觉。
耳边富有节奏的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的辘辘声,听起来像是那种让人安眠的小夜曲。
在不知觉里,灵均就这麽睡了过去,头一歪,靠在了满是雨点不停坠落的玻璃窗上。
她的这一动静很响,头歪靠在玻璃窗上皱起了遮光帘。
灰蒙的光亮就顺着这皱起的一点缝隙钻了进来,让人的眼睛不自觉地往动静的本身看去。
卡佩·栖归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就没往心里去。
随後她的目光又时不时往那处看过去,瞧着人睡着的模样。
安安静静的,像是划起涟漪小舟里的一朵紫罗兰,随着水波摇摇晃晃,车厢里的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直到马车停下,驾车手传来一声“小姐,我们到了”,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一点灰蒙的光亮顺着敞开的车门全然进了里头来,她才将目光从灵均的身上移开。
卡佩·栖归起身准备往外走,却没听见身後的任何动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灵均仍是保持着一个姿势靠在车窗旁。
她的个子很高,车厢虽是加高了做的,但她仍要半弯着腰才不会磕到脑袋。
像是有所感应,她侧着头伸手,用她的手背去碰了碰灵均的额头。
好烫。
灵均在恍惚间好像觉得自己躺在一艘只能容下她一个人的小舟里,在一条幽静的溪流里,有风便晃两下,没风就停在没有波动的水面之上。
在这样令人舒适的环境里,她不自觉的哼唧一声,往散着热源的地方靠了靠。
卡佩·栖归正抱着她,脸色谈不上好,甚至因为怀里人的动作黑了两分。
她本是抱着一副自己惹得人生病怎麽也不能放着人在马车里自生自灭的心态,好心地将人抱回庄园里,反正也不过几步路而已。
哪想到这人这麽不老实!
身侧还跟着个帮她们打伞的驾车手,她更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恰巧对上一双阴冷的目光,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股轻微的刺痛唤醒。
睁眼瞧见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灵均看她手上收拾着刚用过的针筒。
耳旁的雨点声没有消减半分,似乎还有扩大的趋势。时不时有着一声打在窗户上的清脆。
医生看见她醒了,随口说道:“给你打了一针抗生素,桌上放着药,按照便条上写的服用就好了。”
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等灵均再问些什麽,自顾自地说:“没事的话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