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道州握紧喻挽桑的手,哥哥的手掌那麽温暖,从指间传来的温度那麽让人眷恋。他急切地将喻挽桑拥入怀里,紧紧地抱住,这个人是他的,从出生到现在,再到未来,这个人身上成长的每一步都需要打上他的标记。
“哥哥,如果我说我喜欢男生,你会不会讨厌我?”岑道州忐忑不安地询问。他更想要直白地询问,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可他只有一次机会,唯一机会,他不敢浪费在这里。
喻挽桑状似疑惑地说:“我还以为你上次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你已经向我和你爸妈他们都出柜了。”
“上次?”岑道州不解。
“上回四桥,圣诞夜,你坚持要去四桥参加游行。我们大家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了。”喻挽桑声音平和地说,生怕自己措辞不对,伤害到岑道州的心,“男生喜欢男生也没有什麽奇怪的,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麽,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抑或是其他性取向。但你现在就能明白,说明你已经遇到了让你心动的人,而那个人是男生。”
岑道州的心仿佛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注视着喻挽桑,哥哥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他的是一样的,洗发露的味道也是一样的,就连衣服上的熏香也是一样的。那哥哥会不会和他一样,也是喜欢男生的呢?
对啊,哥哥对沈夏有过好感的,这说明哥哥至少对男性不反感。这样,他至少还有机会的。
喻挽桑继续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幸运的。”
岑道州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没有忍住,在喻挽桑的左边脸颊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他吻下去才发觉不对。他们已经长大,不适合这种侧脸吻的礼仪了。
喻挽桑却好像并没有发觉不合适一样。
岑道州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失落,哥哥仿佛完全笃定自己不会喜欢他。
岑道州笑着说:“是goodluckkiss,祝你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喻挽桑敛了笑容。心想事成吗?他或许早就无法心想事成了,他早就已经偏离了自己既定的目标,在通往错误目的地的路上越走越远。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并不想就此为止,也不想及时止损。
他很好奇,这样将错就错下去,会得出一个怎样的命题?
高考前一天,岑道州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出门,打算去最近很有名的圣水寺,给喻挽桑求护身符。
“州州,你这麽早出门要做什麽?你哥明天就要高考了,你今天不跟着他当小尾巴了?”岑妈妈拿了公文包,检查一下,正要出门,却看见自己儿子早就在院子里了。
岑道州背着书包,身上穿了件短袖和长款牛仔裤,挺随意的,也不像是要出去约会的样子。
“去圣水寺。”岑道州说,“妈咪你正好捎我一程。”
岑妈妈拿了钥匙打开车门:“去圣水寺干什麽?”
“去求一个保佑学习成绩步步高升,考中状元的护身符。”岑道州说。
“你这孩子——”岑妈妈也不知道说什麽才好。从小到大就这样,州州心里就只装着鱼鱼。她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事,如果鱼鱼不喜欢男生,那州州又该怎麽办?
“妈咪,我要考清北大学的医学系,哥哥想要学临床,我也想要学。我知道你们想要我管理公司,我可能做不到的。”岑道州愧疚地说。
岑道州从小到大,除了读公立学校的事儿跟他们闹过外,其他的事儿都很听话。这一次,岑道州想要学医。她和丈夫都希望岑道州能够学管理,毕竟家里的公司,迟早得要人来接手。
“那就做你自己想要做的,只要你认为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能够为这个选择负责任,妈妈和爸爸都会支持你。”岑妈妈说。
那一刻,岑道州总有一种感觉,仿佛他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在喜欢喻挽桑,就连喻挽桑自己也都知道。所有的事情丶所有的人都在成为他的助力,而非阻力。
汽车缓缓到达圣水寺。岑道州下车。书包里的素描本因为他的书包拉链忘记了拉,而掉落在车上。他起身,走出去两步才发现。回过头。他看见妈妈已经打开了他的素描本。
本子上全是喻挽桑的画像。
岑道州害怕地低下头,他想到哥哥说的,大家其实都知道他喜欢男生了……妈妈应该不至于太生气才对,毕竟他画的人是哥哥,哥哥是很优秀的人。
“你的本子掉了,这麽重要的东西,要是真的丢了,你又该哭了。”岑妈妈看了两眼,“把鱼鱼画得这麽帅,什麽时候咱们州州也帮妈妈画一幅?”
岑道州赶紧拿回素描本:“下次一定。”
岑妈妈佯做生气地说:“没良心的小家夥,妈妈走了,你求完护身符记得早点回家。”
岑道州忙答应。他踩着石阶上去,进了寺庙,一一参拜,在菩提树下的摊子面前买了条红丝带,又把红色的丝带挂到菩提树的枝干上。来求学业的人不少。岑道州用他那圆润的字体,在红色的木牌上写下——
【希望哥哥考上清北大学医学系】
木牌要挂在最靠近入口的一个许愿池旁边,这样来取木牌的神明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他刚要离开,又走回去,花了四十块钱再买了一块木牌,拿了毛笔,写下——
【希望哥哥事事顺利,心想事成,平平安安】写到这里後,他顿了下,在後面加了三个字——
【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