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陈宝香也太快乐了,心里像灌满了蜂蜜水,摇摇晃晃,叮当作响。
他轻哼一声闭眼享受,倒也懒得纠正。
两人正数着金元宝玩,突然有人在后头行礼:“姑母。”
陈宝香回头:“咦,小张大人?”
张溪来看见她,也行了一礼:“陈姑娘。”
方才还大咧咧的张银月突然就敛裙站了起来,还伸手抚了一下头上的发簪,撇着嘴道:“你最近都忙什么,总是这个时辰才回来。”
张溪来头埋得更低:“先前是在忙牢狱之事,今日接了调令,要去小叔的造业司帮忙。”
“哦,那吃些点心吧,后厨刚做的。”
“不了,还有公务要去书斋一趟。”他深揖下去,“侄儿先告退。”
陈宝香蹲在中间,看看张银月又看看张溪来。
张溪来走得头也不回,银月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踢了踢裙摆,又随手捡起一个金元宝扔回箱子里。
她有些好奇:“小张大人年岁其实跟你差不多,为何叫你姑母,还叫张知序小叔?”
“姐姐有所不知。”银月低头戳着金元宝,“他不是张家人,只是我大哥哥从城南郊外的溪水里捡回来的。”
一些些感同身受
张家大哥哥庭安生得早,比张知序大了十二岁,捡着一个小孩儿,自然就当成了义子来养。
如此,张知序和张银月的辈分也就水涨船高。
张知序对此是没什么意见的,反正不管是侄儿还是兄弟,他都不亲近。
但张银月就很不乐意了,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却要被他叫姑母。
有段时间她很任性,执意逼着张溪来叫她银月,可张溪来嘴角都咬破了也不肯就范。
如今她定了亲,两人更是生疏,话都说不上几句了。
张银月戳着金元宝,突然有点想哭。
陈宝香拍了拍她的背:“如此说来,我倒是能理解小张大人。”
“理解他什么?”银月忿忿地道,“理解他不识抬举?”
“凡寄人篱下,哪有不识抬举的。”她笑,“就是太识抬举了,才不敢行差踏错。”
“可我大哥哥从来没有薄待他,家中上下也都是把他当公子的呀。”
“你们家里的人都很好。”陈宝香蹲在她身边道,“但被遗弃过的孩子,心会像飘在水面上的浮萍,哪怕池子再平稳无波澜,也能被一阵风就吹得摇摇晃晃。”
张银月睁着双眼,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不太明白。
陈宝香感慨:好羡慕她,一点苦也不曾吃过,自然也无法体会那种不安。
要在以前,张知序肯定反驳,说都是人,哪有什么无法体会的。
但现在,在亲身体验过她和他的不同、受过那么多震撼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