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赵将军带着副将们上前来,面色凝重,恨声道:“侯爷,方才前方探子来报,楚军退回靖临城后,为了泄愤,楚军下令……屠城了,并连夜再次集结兵马,只怕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的进攻……”
闻言,梅子衿拳头握紧,心里生出愤恨来——
没想到堂堂大楚皇子楚泽,竟是如此小心眼的狠毒之人,拿已沦陷的城池百姓泄愤!
而若是潼古关沦陷,依着楚泽的凶狠性子,只怕此处也会成为人间炼狱!
所以,此时的他,如何能不顾一切的离开回京城去?!
梅子衿心乱如麻,一边是放不下的国家重任,一边却是最最舍不得水卿卿,让他几欲崩溃!
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陆霖叹息道:“若是你不放心她,我帮你回去照看她,你放心在此御敌!”
闻言,梅子衿神情一震——
陆霖今早才随他一路急行军,不分昼夜、奔波千里赶来这里,转眼又为了帮他,折身回京城。
这一来一去,千里之途,实在是辛苦万分!
看着他神情间的愧疚,那怕他什么都不说,陆霖也明白他心里的想法,苦涩笑道:“你放心,我既然回去,必会舍命照顾好她,你一心一意的应敌,只有早日凯旋,才能早日回去见到她。”
梅子衿感激的看着陆霖,嘶哑着嗓子郑重道:“这一份恩情,比救我性命还重要。我梅子衿,真的欠你陆霖一辈子的恩情,这一辈子还不清,下辈子也要还给你!”
陆霖故做无谓的笑道:“兄弟间说这些做甚。其实,我是不习惯这边关的风沙和辛苦——没有美酒,又没有美人,天天跟一群又臭又脏的糙老爷们在一起混着,实在是不习惯。我呀,还是喜欢京城一些。”
梅子衿喉咙一硬,嘶哑着嗓子道:“好,既然如此,你明早就起程回京城。”
当晚,梅子衿注定是睡不着的不眠夜,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京城的方向,心里疑云重重,又担心万分。
冷静下来的他,总感觉水卿卿的突然失智和退亲,只怕都不简单,所以在天亮后送陆霖离开时,一遍遍的叮嘱他,让他心小行事,更要小心皇后与三皇子李宥,并给了他一块令牌,告诉他,紧急之时,拿此令牌可以去京畿处调兵。
听梅子衿一说,陆霖也察觉到了水卿卿此事不简单,神情不由凝重起来,郑重道:“你放心罢,我回到京城后,想办法将郡主从白府接出来,一迸送到我家别苑,将她与怜姑姑一起照顾着——你只管专心应战,早已击退敌军,早日回来。我和郡主在京城等你!”
闻言,梅子衿心头一暖,也稍稍放松半分。送走陆霖,只希望他早已赶回去,替自己照顾好水卿卿……
然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京城的水卿卿,正在饱受着寒痹之毒的折磨。
原来,自二月初八正式与李宥退亲后,她不再服用陈皇后给她下的毒药,无名也按着她在信中拜托他的,在她身上下了寒痹之毒。
堪堪停药时,水卿卿身上阿芙蓉的毒瘾时常发作,很是痛苦。
但无名一直狠着心克制着她,只盼着真的如她所说,等寒痹之毒在她身上时间一长,毒性越来越重,可以麻痹她的神经,让她渐渐戒除阿芙蓉的毒瘾。
盛方也会时常悄悄来看看水卿卿,给她把脉,也是担心她所说的寒痹之毒,是否真的能克制阿芙蓉之毒。
所幸,停药几日过去了,水卿卿的神智开始一点点的好转,而身上阿芙蓉之毒,在寒痹之毒的克制下,也一点点的开始减弱……
见此,无名与盛方心中都不免重重松了一口大气。
如今,只等着她身上毒瘾完全消退之时,再在寒痹之毒发作之时,给她服下解药,如此,就一切顺遂了……
在这期间,宫里的乐宜公主,还是白凌薇,甚至是琳柔郡主,都借着探病的借口,来看水卿卿的笑话。
而白凌薇更是想趁此机会,狠狠欺凌水卿卿,可惜,有无名时刻守在她身边,再加上听杨氏说了,皇上将护身的紫龙玉珏都送给了水卿卿,所以,包括白凌薇在内,那怕白家人心里都不再将这个‘痴傻’的大小姐看在眼里,可表面上却是不敢欺负她。
侯老夫人也亲临白府看望水卿卿,相对白凌薇与乐宜公主等人,侯老夫人却是真心替她难过,更是应小喜的恳求,重新将她送回到了水卿卿的身边,以便照顾她。
白浩清本是不同意小喜再入白府的,但又不好触了侯老夫人的意,只得答应让她留下。
重新回到水卿卿身边的小喜,见她如今成了这般可怜的样子,当着侯老夫人的面终是忍不住伤心的大哭起来。
侯老夫人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难过道:“没想到你的命运,竟是如此波折多舛……你如今成了这般样子,可让昀儿怎么办?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昀儿留在侯府,留在老身身边……可怜的孩子,如今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想到无所依靠、又无消息的昀儿,侯老夫人不由想起自己的小儿子来,眼泪更是滚滚而下,心中更是想起之前白凌薇告诉她的话,说是在水卿卿院子里的下人房里,曾见到了与梅子衿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念及此,老夫人心口一颤——
自从进到水卿卿的正院,老夫人心里就生出了奇怪的感觉,感觉除水卿卿以外,还有另一种她熟悉的气息在这里。
心头发颤的侯老夫人,克制住心头的激动,对小喜道:“郡主这院子里的下人房在哪里?你领我过去看看。”
小喜微微一愣,不明白老夫人好端端为何要去下人房。
但面上,她却是恭敬的引着老夫人往后院的下人院去了。
正院的下人房一溜烟排过去,有十来间,可一直空着,除了最里间住着无名。
所以,想也没想,小喜径直领着老夫人往无名的屋子去了。
从看到侯老夫人出现在正院开始,无名就悄悄的退避回到自己的屋子。
说到底,无名心中对侯府和老夫人的仇恨并未消除,所以,短时间内,他还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母亲。
彼时,无名正坐在屋子里,默默的看着自己左手上的疤痕,心里一片冰寒。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沉声道:“谁?”
小喜在外面答道:“无名大哥,是我,我带侯老夫人过来看看……”
听到小喜提到侯老夫人,无名全身剧烈一颤,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惨白,正要找借口拒绝,房门却在下一刻,被侯老夫人亲自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