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翼燃看着他,难得在韩之随脸上看到了遗憾和挫败。
“他自己开车去的,”韩之随抬头对上他视线,“在路上出事了。”
胡翼燃轻轻叹了口气:“车祸?”
“嗯,”韩之随转移注意般又吃了两口,“荒谬又戏剧,对吧。”
胡翼燃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很严重,当时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很长时间,差点醒不过来,”韩之随的语气稳定下来,低低沉沉的,“他们家的积蓄就这么往里砸,好不容易才保住命。”
“那段时间的你呢?”
“我啊,当时我们手里的小项目还是需要继续推进,也要协助处理那起事故,那段时间我甚至没什么时间的概念。”
胡翼燃沉默了会儿:“很累吧。”
“不算什么。”
“然后呢?”
“然后,他醒了,但是下半辈子都得在轮椅上过了,”韩之随顿了下说,“他甚至还没有要孩子。”
“这……”
韩之随无声叹气,缓了缓再度开口:“后来他的病情恶化过一次,他们家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家里人知道了,就出了些钱。”
胡翼燃看着他,忽然轻声说:“其实除去你家里的人,你自己也出了钱吧。”
“最开始用钱的地方又多又急,我的积蓄大都花进去了。”
话到这里,胡翼燃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去年刚见到韩之随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些低沉,也似乎能解释为什么能在这家公司遇到他了。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人都散了,他一直在医院,我留了一段时间,也帮不上更多的忙,我爸亲自来带我回去,然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从头到尾,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作为外人的感触也没有当事人那么深刻,但胡翼燃还是觉得有点惆怅和惋惜。
“所以,那位女士是你这个朋友的妻子。”
“对。”
胡翼燃回想了一下那晚在餐馆看到的:“她看起来的确很憔悴。”
韩之随眉头蹙起:“她很厌恶我。”
“因为这场意外带来的变故?”
“对,他们原本生活幸福,家庭美满,打算谈下那个项目就要孩子的。”
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胡翼燃看着他,轻声说:“你在怪自己吗?”
“那段时间的确很自责。”
他说的是曾经,胡翼燃想了想,问他:“那现在呢?”
“有时候想起来,也会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