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云初念。
云初念轻笑道:“云竹姐姐说便是,我也想听听你的见解。”
云初念直接拒绝回答,云竹更为尴尬了,微怔片刻,硬着头皮说道:“云竹知识浅薄,自是不敢对南岭仙人这篇文章多以平价。”
慕秋凉没说什麽,过了一会,又问云竹:“云竹姑娘可有去江城?觉得那里如何?”
江城?她没有去过。
慕秋凉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云竹都接不上话,多少有点尴尬了,她看向云初念,回道:“云竹很少外出,还没有去过江城,初念妹妹经常外出写生,我记得她去过江城。”
云初念确实去过。
慕秋凉去看云初念,瞧着她微红的脸蛋,问道:“那……嫂嫂可是去过江城?觉得那里如何?”
嫂嫂,他叫她嫂嫂。
说来今日还没有昨日炎热,但是云初念却热的不行,慕秋凉一声“嫂嫂”叫得她身躯僵挺,脸颊通红。
慕秋淮见她害羞,拿着扇子为她扇着风。
云初念喝了口冰茶,去看坐在对面的慕秋凉,他和他大哥身高相当,长相相似,但是气质却完全不同。
慕秋凉看起来更为矜贵一些,长眉入鬓,瞳仁漆黑透亮,看人时眼尾微微挑起,有种冬日的清冷深邃,说话时语音偏清,不急不缓。
方才他这声“嫂嫂”叫的突兀又刻意。
云竹接不住他的话题,总是把问题抛给她,她若是再不应下,既驳了二公子的面子,又冷了场子。
她斟酌片刻,回道:“江城我去过很多次,在那里创作过不少画作,江城乃是南岭仙人的故乡,又是出才子佳人的地方。江城有一座山,名叫子吾山,子吾山下有一处院落,乃是名作《红湘情》中的男女主所住的地方,我很喜欢这本名作,也为此创作了好几幅画。”
云初念对子吾山有很浓的兴趣,她喜欢《红湘情》中的爱情故事,也喜欢那里的风景,她十二岁时就读过这本书,前前后后读了十几遍。
慕秋凉认真听她说完,开口道:“江城除了子吾山,还有一座风灵山,风灵山下有片湖,那片湖碧蓝如玉,如一块宝石,相传,那里也有一段佳话。”
“风灵山我也去过。”云初念说道,“那里确实很漂亮,只是二公子说的佳话是什麽佳话?”
云初念对一些民间故事十分感兴趣,像江城这样人杰地灵的地方,能给她提供很多创作灵感。
不过,她好像没听说过风灵山有什麽佳话。
慕秋凉看着她,嗓音清冷了一些:“据说有一位才情俱佳的女子,抛夫弃名,与一名男子私奔至此,而后双双殉情。”
抛夫弃名?这怎麽会是佳话。
云初念微愣片刻,道:“这故事倒是挺新奇的,我还没有听说过。不过,风灵山下有间茶馆里的香茶味道很好,我每次去都会到茶馆里喝上几杯。”
“而且茶馆里的云雾酥也很好吃。”慕秋凉接下她的话。
云初念一听到云雾酥,来了兴趣,点头道:“二公子说的不错,那里的云雾酥香酥可口,还有一种……”
“还有一种薄荷的清甜。”慕秋凉不等她说完又道。
“对,就是这个味道,这麽说二公子也去过风灵山?”云初念满是惊讶,没想到慕秋凉会知道这些。
慕秋凉轻点了下头,语音低了一些:“去过,去过很多次,并且还对那段殉情故事极为好奇。”
他说到这里,又去看云初念,眸光暗了一些,声音也沉了一些:“你,当真没有听说过?”
云初念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她真的没有听说过。
她微拢了下秀眉,被慕秋凉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发虚,他此刻的眼和语气,有一种抛夫弃名与男人殉情的女子就是她云初念一样。
慕秋凉见她有些紧张,不禁想起了上一世她与一位民间画师殉情的事情。
上一世他和云初念是奉命成婚,当时大哥死于西疆战场,被人陷害按上了叛国的罪名,一时间,父亲权势岌岌可危,亲王府也被暂时查封,父亲深知大哥遭人陷害,于是花了重金买通了敌国的一位官员,后来父亲查出陷害之人为大哥洗清了冤屈,但是亲王府被查封的家産皇帝却没有归还。
那时候囊空如洗的亲王府,急需一个家底殷实的家族来支撑,于是父亲就在衆多家族中选择了烧瓷的云家来联姻。
父亲让他迎娶了云家二老爷的女儿云初念。
云初念一十八岁,在十二岁时就成了绍国小有名气的画家,她长相好,性情好,爱慕她的人很多很多,去她府上提过亲的人也有不少,但她没有一个钟意的。
然而,她却一口答应与他成婚。
他们订婚时他正在外地学习,得知消息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给她回了一个“好”字。
半年后,他们成婚那日,他从外地回来,与她念拜了堂,入了洞房。
婚后的半个月里,他们交谈甚少,也从不在对方面前表露自己的性情,更不会过问对方所做的事情。
她会每天安静地坐在书房里画画,也会在他回府时迎上来给他倒一杯清茶,他们就像一对成婚很久的夫妻,虽然疏离,但是自在。
他因为一些重要事情,婚后半个月就离开了京城,再回来,她就已经死在了风灵山下。
大家都说她与一位民间画师双双殉情。
风灵山是云初念和那位画师最爱去的地方,听说他们经常去那里作画,那里有云初念爱吃的香茶和云雾酥,那里也有云初念与那位画师一起种的梧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