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妄念?”她声音被风声掩盖,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想要你的妄念。”他干脆地答。
郑来仪缓缓抬眼,清绝眉目中寒芒微动,切齿般沉声:“叔山梧……你怎么敢?”
“我知你身份贵重,与我悬殊。你放心,我没有任何企图——是你问了,我才答的。”
叔山梧耸了耸肩,语气坦率,“我以为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
他坦诚的目光比此刻头顶洒下的月光还要刺眼,郑来仪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腿上突然隐隐作痛,忍不住蹙紧眉头。
叔山梧察觉她痛楚的神色,立时靠近过来:“是伤口疼么?除了小腿,还有哪里受伤?”
郑来仪一脸倔强,似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叔山梧已经没什么顾忌,仔细打量她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外伤,于是起身走到废墟前,弯腰翻找了一阵,带了一根手臂长的木头回来。
他在郑来仪身边蹲下,“嗤拉”一声,从戎服的下摆撕下布条。
“这只能暂时固定,维持不了太久……”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木条绑固在郑来仪的小腿上,沉吟着,“往西不远便有一座城镇,先去镇上找大夫治伤。”
说罢手举至唇边,激越的哨声落,山壁后一匹白马迈着四蹄跑了过来。
他温声请示她:“冒犯了。我抱你上去吧?”
郑来仪冷着脸一言不发,算是默许了他的提议。虽然方才的告白露骨,但叔山梧的行至却始终保持着该有的礼节,甚至愈发克制。他倾身过来,双手握拳,弯腰将她轻轻抱起,极有分寸地没有碰到其它任何地方。将人稳稳托到了马背上,而后跟着翻身上马。
叔山梧纵马很稳,许是顾忌到她的腿伤,马儿跑得不算快,颠簸感也很轻,如同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航行。可郑来仪的身体始终绷得笔直,维持这样的姿态没一会,就开始浑身发僵。
身后的人看出她的不适,轻声提醒:“你可以放松一些,或是睡一会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不用。”
郑来仪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去握缰绳,却碰到了他的手,似被烫到一般缩回,转而去抓马头上的鬃毛。
她被叔山梧若有似无的鼻息燎着,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闭了闭眼,突然开口道:“我问你。”
叔山梧目视前方,神色专注:“你说。”
“既然护劼被你灌醉,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
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叔山梧唇角勾了勾,颇为诚实地回答:“我可以杀他,但他们人多,我没把握全身而退。”
郑来仪抿唇,神色中的疑虑并未尽消。在外人面前如此坦诚示弱,简直不像他叔山梧。
“那个时候迅速脱身来找你,是最重要的事情。”他的声音低沉,响在耳边。
郑来仪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却又觉得那沉默反而显得自己心虚,掀眉看见天边低垂的一轮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