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夏天,大家都热得汗流浃背,哪儿会冻着!
淮阴王应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坚守驻地,宫人们再三劝他无果,只好夹着尾巴溜回去。
茯苓进屋,抽抽嗒嗒把事情转告给自家娘娘。
此时沈稚秋已经沐浴出来,身上搭着件薄纱,正在铜镜前往脸颊涂抹香膏。
她闻声笑了笑,理所应当地说:“你慌什么慌?王爷自诩对本宫一往情深,下跪有何大不了的,不过是聊表诚意罢了。”
茯苓不信,一边哭一边说:“他是王爷,跪天跪地跪皇上,怎么能跪您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事儿一个不小心就是杀头的大罪!
沈稚秋嗤了声,毫不在意:“他爱跪就让他跪着,谁敢置喙?”
皇帝和太后都恨不得使劲折腾他,恐怕只会嫌她下手不够狠,断然没有责怪的道理。
“可是……”茯苓不放心,似乎还有话想说。
怕她唠叨,容妃赶紧捂住耳朵求饶:“姑奶奶,我困了,让本宫睡觉去吧。”她故作可怜姿态,道,“你知道的,中毒之后浑身都是毛病,精力也不比从前。”
“…那您就寝罢。”宫女颇为无语,觉得这话一天得听个百八十遍。娘娘现在完全把中毒当成了万能挡箭牌,随时随地搬出来。
扶着主子到榻边,她解开纱帐,红纱垂下掩住女人婀娜的身姿。
沈稚秋拉过被子躺下,没头没脑地冒出句话:“待会儿你丢把伞出去。”
茯苓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下雨啊,为什么要拿伞给王爷?”
她便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嫌她没有常识:“这种情景一般都是要下雨的,不下雨怎么体现出命运的坎坷?”
“哦。”茯苓冷漠地回了她一声,懒得和娘娘鬼扯。把屋内的灯都吹灭后,弓腰退出门去。
半夜,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骤然变幻,乌云汇聚,暴雨倾盆。
雨从屋檐落下,声声清脆,也让屋内的人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已经很困了,可睡意迟迟未至,反而刺激得她无比兴奋雀跃。
沈稚秋心里默默数着数,末了,她缓缓起身,赤脚落地,随手拾起门口的伞,拉开房门往外走去。
你怎么这么贱啊
凉风吹夜雨微斜,绵密如针。
赵霁久经沙场,无论何时都习惯性挺直脊梁。即便此时置身风雨中,依然不改青松之态。
雨珠落在他削瘦的脸庞上,从眉骨滚落,淌过如星如月的黑眸,似是不舍,似是缱绻,与已苍白若纸的嘴唇纠缠片刻,没入衣衫。
心是炙热,雨是冰冷,二者截然相反,却又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地融合。
赵霁眼底满是深色,隐隐透着不安与忐忑。
但就算心底已掀起万丈波澜,他还是微扬头颅,在极其狼狈的时候仍不忘作出骄傲的伪装,不肯叫任何人看轻去。